想到這個唯一目標,馮紫英自己都覺得好笑,這現在居然成功了替大周朝廷弄銀子的急先鋒了。
很快汪文言就進來了,不用馮紫英吩咐,汪文言那邊已經安排人盯上了王九玉,不過馮紫英倒不是擔心什么,不過是想盡早了解王九玉背后有哪些人。
聽完馮紫英的介紹,汪文言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拓墾東番也就罷了,這要把鹽場交給私人,這是明顯違反朝廷法度的。
大周的鹽場全都是朝廷所有,鹽戶們從煮鹽曬鹽到出鹽按照一定價格交給鹽運衙門再賣給持有鹽引的鹽商,再由鹽商去按照區域售賣。
這就是大周自前明沿襲下來的鹽務例制,而鹽場是絕對要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的。
“公子,這個,恐怕需要慎重,朝廷未必會允許您這樣做,哪怕朝廷再缺銀子,也不能開這個口子啊。”汪文言連連搖頭。
“文言,我問你一句,如果我不提這個拓墾東番,朝廷會想到東番么?”馮紫英輕輕搖頭,“便是我提了,朝中諸公都還推三阻四,覺得這是個累贅,根本沒必要,現在我沒要朝廷一分一文,勸招商賈,由商賈自行募集失地流民前往東番拓墾,朝廷就是給一個名義上的允許,三年不收稅賦,三年后比照邊地折半收取二十年,為朝廷平添田賦收入,同時還能防御外敵入侵東番,甚至連流民帶來的不穩壓力也減輕了,這難道不好么?”
馮紫英的話讓汪文言無言以對。
“至于這鹽場,現在兩淮鹽場產量不足,南直和江西、湖廣鹽價暴漲,私鹽販賣成風,地方官府多有反應,東番鹽場若是能建起來,同樣不花一分一文錢,這到南直和兩浙來售賣,一樣要受都轉運鹽使司的管轄,而將此權利交給士紳商賈,無外乎也就是一個特許權而已,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根據價格而定,興許人家就能拿出百十萬兩銀子來押這一注呢?朝廷白得這么多銀子,而且還能減輕供鹽壓力,難道還不滿意?”
馮紫英輕輕笑了笑,“文言,現在朝廷困難,我受諸公委托南來,任務艱巨,每一樣都不簡單,若是王九玉這個私鹽販子能為我此行開個好頭,我想也能讓我在和這幫鹽商和海商們打交道時減輕一些壓力啊,文言,這每一項我都要靠你替我好好具體謀劃一番呢。”
見馮紫英態度如此堅決,汪文言也知道對方肯定是拿定了主意,而且馮紫英那一句受朝廷諸公委派,雖然沒有明言,估計也是有故事的,自己要做的把要交涉的對手最詳盡的底細情況拿出來,同時給出各類選些和建議,以供對方參考。
“公子既然決心已定,那文言也不再多言,定會按照公子所言準備妥當,不會讓公子失望。”汪文言也不再廢話,點頭應允,“另外揚州這邊鹽商的情況匯總,我已經替公子準備好了,嗯,基本上都集中在山陜商人和徽商,比例大概是四六開,按照他們規模和影響力進行了一個區分,……”
馮紫英一邊看,一邊點頭,“嗯,我得仔細研究一下,這么厚實一本,看來這些鹽商故事頗多啊。”
汪文言笑著應道:“公子,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經過幾十年慢慢積累起來的,甚至歷經幾代,多少都在這揚州城里乃至南直這邊有些痕跡,……”
馮紫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文言,這一次恐怕我就要來當一回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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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惡人不怕,豈不聞當官寧要人恨,莫要人憐?”林如海放下藥盅,臉色異常平靜,“這幫鹽商不是沒有準備,這么些年來,他們賺肥了撈足了,自然也明白朝廷的規矩,不過總是要抱著一絲幻想,另外也就仗著用銀子在朝里搭了一些關系,覺得可以有所仗恃,可也不想想,朝廷都這么難了,難道還有誰會因為這個而來專門為你手下留情?”
馮紫英恭敬的坐在一邊,“叔父說得是,不過小侄倒是有一些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