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耀青,你不會以為這里就真的是一個正式衙門,我就真的是衙門主事者了吧?”馮紫英笑了起來,“我只是中書科派出來臨時先遣隊,先來把這項事情做起來,我一個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攬在手中,那既不可能,也不符合朝廷規制,許多重大事情連中書科都不能做決定,還需要向皇上和內閣匯報才能拍板,像東番這樁事兒,肯定就要回去匯報,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開海舉債的事情我先開一個頭,接下來可以讓我幾位同學來接觸慢慢接手,至于銀莊的事情,還得要我來負責,……”
馮紫英也早就考慮過了,東番事務也好,開海債券也好,特許金也好,這些都可以慢慢交出去,但銀莊的事情,他必須要抓住。
即便是日后要找人來接手,也必須要是一個絕對可信的。
練國事也好,范景文也好,賀逢圣也好,都還需要考察。
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把這些都捏在手里,官應震一次性派出這么多人南下,很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先前沒有覺察到會有如此顯赫的成績以及帶來的權力,那么現在自然就要牢牢抓住了,這也很正常,符合預期。
想到這里,馮紫英也忍不住咧嘴一笑,看來名利二字,誰也逃不掉,連官應震這等謙謙君子也一樣,嗯,齊師和喬師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八戶十二家的代表都到了。”
“都到了?”馮紫英嘴角微微翹起,前期做了這么多準備工作,勢也造得夠足了,現在就等這一波了。
“嗯,基本上都到了,都是按照您的要求,要么是家主,要么是在家中能做決策的,只有極個別托病未到。”汪文言猶豫了一下。
“托病未到?”馮紫英沒有理睬汪文言的猶豫神色,眼睛微微瞇縫起,一抹冷意讓汪文言都覺得刺骨,“也許這八戶十二家數量實在太多了一些,嗯,去請龍禁尉的蘇大人過來吧,我先和他談一談。”
滿滿一屋的鹽商們和上一次海商們聚集的氣氛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上一次是誠惶誠恐,畢竟海商們的特許資格都掌握在中書科手上,沒有誰想被淘汰出局,而這一次卻不一樣。
鹽商們的背后的實力和背景都遠非海商們能比。
如果說海商們在資本實力上與鹽商們相差甚遠,在背景上則是更多局限于地方上,更多的是依靠地方官府或者自身家族中的一些人脈來體現,而這些鹽商就真的是百年積累,涉及到的就不僅僅是地方官員而是直接要通天了,而且幾乎都是利益糾纏,而非表面的情分了。
就憑這后邊一點,鹽商都都有這個資格傲視。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關鍵點。
開海債券這是中書科的事兒,不是運鹽使司衙門的事兒。
哪怕你和巡鹽御史關系再好,甚至可能要成為御史大人乘龍快婿,那又如何?
且不說這層關系不可能拿上臺面來說,而且誰不知道林大人現在病入膏肓,已經是數日子的人了,甚至已經有傳言朝廷已經確定了新的巡鹽御史,即將赴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