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之后就沒有那么簡單了,三年一次京察,還需要看有無空缺,有些干滿三屆九年都未必能獲得升遷。
而且正四品官員是一個門檻,許多人都是在進入正四品這一級上被卡了下來,一輩子都無法跨越,僧多粥少的情形在哪里都一樣。
在他們看來,若是馮紫英明年如果能如愿成為正五品官員,三十歲能跨入到正四品已經非常難得了,而且馮紫英立功也該是趕上他在朝中,又遇到了好時機拿出了開海之略。
一旦下了地方,遠離了政治中心,你靠在地方上干事,那就真的是需要一年一年,一屆一屆的苦熬了。
就算是你在朝中有奧援,但是兩屆六年一升都是十分難得了,在正四品官員上大部分都得要等待時機才能跨過這一級,而正四品以上的官員晉升就更難了,都需要朝廷廷推,最后再由皇帝欽定。
見幾人都是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馮紫英也知道他們一時間都難以接受這種狂想,不過也很正常。
“文言,邀請,子翼,我知道你們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我十六歲就是從六品修撰,之前又有幾個人覺得可能?二甲進士直接授本該是狀元才能授的翰林院修撰,之前誰又能想到?”
馮紫英笑得有些驕狂,但是卻又不能不讓人認可。
“我知道下地方之后再要想有在朝中那等機遇不容易了,所以我才會讓你們要先行動起來,不僅僅是要協助家父在遼東有所作為,我也一樣要在地方上做出一些耀眼的成績出來,讓朝中諸公看一看,讓幾位師尊能在我的事情說得起硬話。”
汪文言幾人相顧之后點頭,“大人既然有如此信心,我等自然無二話,只是大人需要我們在北直這邊做些什么?”
“北地與江南不同,民風強悍,但受天時影響,水旱不斷,地方上經濟皆以凋零疲頓,稍有不慎便能引來民間躁動,尤其是遇災便極易起流民,而北直諸府素來是白蓮教巢穴,流民也一直是白蓮教吸納教眾的重要群體,所以耀青,這方面你要花些心思,盡可能的沉下去,把這一塊兒事情幫我梳理出來,當然也不僅限于白蓮教,一句話凡涉及地方治安的事兒,本土民情,士紳官宦,商賈活動,都可以慢慢收集起來了。”
聽得馮紫英專門提及自己,吳耀青也是精神一振,這是在這一位新東主面前樹立印象的好時機。
“我知道你在南直和山東都有些人脈關系,魯南也是白蓮教活躍之地,當年我在臨清遭遇民變,其實重要推手就是白蓮教,而且主要人員也是來自魯南,所以你要用魯南和徐州這邊的關系,順藤摸瓜,把山東到北直這邊的白蓮教線索給我打通起來,記住,我不是要你馬上就要能干什么,而是要通過原來的人脈線索延伸過去,把北直這邊的白蓮教活動情況有一個了解,最后且看我在哪里任職再作計較。”
吳耀青心領神會。
他長期和下九流的江湖人士打交道,這其中不乏白蓮教中人。
原來也不過是將其視為江湖宗派人士,不怎么重視,現在看來須得要立即把這些人脈線索續起來,還得要沿著運河由山東進入北直隸,不過只要抓住白蓮教這根線,倒也不難。
白蓮教眾大多也是中下層窮苦人家,這些烏合之眾在保密意識上也幾近于無,只是官府也一直不太重視,便是有了臨清民變之后才稍作警惕,但許多白蓮教高層和地方官員也都有瓜葛,所以很難根絕,但若是要搞清楚他們的活動動向,倒也不難。
“耀青,要從山東把線索鋪入北直隸這邊也也需要花些心思,錢銀上倒不必太計較,關鍵是要把人這條線鋪起來,……”
“大人放心,徐州和濟寧那邊小的也還有些人脈,也認識幾個和白蓮教有瓜葛的人,要切入進去倒不是難事,關鍵在于時間上,若是明年就要鋪設入北直隸,稍微緊了一些,……”吳耀青趕緊道。
“嗯,盡力而為吧,且等到明年我這邊情況定下來,就好辦許多了,山東這邊若是有什么需要,和我說一聲,馮家在山東這邊還是有些可用人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