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父皇幾十年里,李成梁一直是遼東的定海神針,但是眼看著建州女真日益膨脹的勢力,皇兄哪怕冒著遼東一段時間內不穩的風險都要換將了。
李成梁老了,已經再沒有往日的雄心和膽魄了,繼續這樣下去,那便是如溫水煮青蛙,只會將遼東局面徹底葬送,所以皇兄才會斷然做出決斷。
馮唐去了遼東,短時間內就穩住了局面,但是建州女真的勢頭并沒有被徹底遏制住,這個心腹大患依然存在,甚至還會繼續壯大。
“所以想要從遼東這一塊來扳回北地士人對我的印象,難度很大,而齊師、喬師和官師他們免不了就要受一些非議了,所以下官不打算浪費兩年在翰林院,寧肯下去在北地隨便哪個府州干點兒實實在在的事情。”馮紫英胸有成竹。
忠順王沉吟了一下,“你很看好永平府那邊?”
晉商們和莊記的合作已經進入實質性的勘探階段,并且開始接洽海通銀莊貸款,這一點忠順王應該是得到一些消息了。
“看吧,下官個人比較看好,佛山莊記規模很大,其主要外銷的各式鐵料鐵器數量極大,但南邊兒礦山不多,品質不佳,但在永平府這邊應該不差。”馮紫英點頭示意,“如果能在永平府這邊復制一個類似于佛山那樣繁榮的以冶鐵業為主的市鎮,我相信北地士紳們對下官的批評聲是不是會減輕許多?”
忠順王明白過來了,這一位是想要用自身的本事來力挽狂瀾,不惜以下地方作為賭注。
換了一個人恐怕絕不敢下此豪賭,下了地方,要想回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尤其是還是受到攻訐的情況下。
但是如果真的如馮紫英自己所說,能做到在永平府復制一個類似于佛山那樣龐大繁華的集冶鐵、制鐵和鐵器銷售的大市鎮,其帶來的影響力就不言而喻了,甚至其仕途也會變得更加光明。
只不過之所以被忠順王視為豪賭,就是因為這個可能性太渺茫了。
從順天府到永平府這一線是鐵礦富集地這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兒,遵化一帶就有許多官營和私營的礦山和冶鐵鋪,但是受制于開采難度、冶煉技術和運輸、市場等諸多因素,遵化這一帶的冶鐵業雖然在北地也算發達,但是要和佛山比,那就不可以道里計。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冶鐵技術和運輸能力限制,加上順天府這一線無法和佛山依托廣州海運和珠江航運的便捷相比,所以市場也相對狹小,這也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紫英,你這個目標太宏大了,宏大到孤雖然很希望成功,但是卻覺得難以實現啊。”忠順王嘆著氣道:“永平府不是一個好地方,你可能會失望。”
“總要去試一試才行。”馮紫英也明白永平府算得上是整個北直隸最貧窮的一個府了,或許也只比萬全都司和保安州略好,但越是貧窮的地區,只要找對了路徑,也就越是能更快地見到效果。
見馮紫英已經拿定主意,忠順王也不多勸,“那賈璉這邊怎么辦?”
“如果賈璉要去揚州的話,那暫時讓賈蕓負責吧。”馮紫英想了一想道:“之前我就讓賈璉有意識地讓賈蕓來協助他了,帶了這么久,應該沒什么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