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大周來說,鐵和鋼都缺,但缺鋼的程度遠勝于鐵,其原因就在于從鐵到鋼這一關是在太難,工藝上如果得不到根本性的改進,就難以實現,坩堝煉鋼其實在大周也已經出現,但是其產量實在太低,成本過高,而現在馮紫英的“指導”下摸索出的煉鋼新技術,其實就是貝塞麥的轉爐煉鋼法,通過吹入空氣,耐火材料用白云石,然后混雜了石灰、石英石作為造渣料,這些東西在永平這邊都很常見,根本不缺。
只不過馮紫英只知道大概原理和工藝,究竟叫普德林法還是貝塞麥法,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但到現在他也就堂而皇之的命名為永平煉鋼法,他還真沒好意思命名為馮氏煉鋼法,因為這其中的逐步摸索和建設都是其他工匠們做出來的。
朱志仁也明白了,這意味著只要愿意,通過這種新式煉鋼法,可以輕而易舉將原本是變成生鐵的鐵水經過再煉一次將其轉化為鋼水,冷卻后便可以得到精鋼,這種工藝的革新,即便是朱志仁也清楚其中意義有多么巨大。
“談之,此事不能外傳,恐怕紫英也和你交待了,一旦外人知曉,恐怕關系國運。”朱志仁叮囑著袁談,“難怪紫英要求必須要用軍匠,這等秘密的確要用家人性命來作保才行,倒是那些晉商是否可靠,我還得提醒一下紫英才行。”
“大人放心,我看同知大人在之前都要求所有人都簽了一個什么保密協議,一旦違反協議,那就是要吃官司的,同知大人把這事兒看得比什么都重。”
袁談自己都簽了這個協議,但是作為補償,他此番出去一趟,也得到了百兩銀子的饋贈,而實際上他也就老遠站著看了一下,具體這工藝流程,也是半點也不清楚。
“另外同知大人和那幫晉商以及廣東商人還準備將火銃作坊建在盧龍縣城里,現在也應選址齊備,工匠也陸續補齊,只等鋼料一到便能開工,而且還有三個西夷匠師在其中,……”
袁談絮絮叨叨的把他這一趟的所見所聞全數向朱志仁作了一個匯報,這也是馮紫英的要求,也好讓朱志仁放心。
“唔,這事兒我知道,紫英現在去了哪兒?”
“同知大人去了榆關港,那邊也在大興土木,不過屬下就沒有跟去了。”袁談實在是來不起了。
這一趟出去,東奔西跑二十日,從礦山到工坊,而且還要守著第一爐鐵水,第一爐鋼水出來,然后還要看這些匠作坊用這些鐵料鋼料打造蹄鐵、犁鏵頭、柴刀、菜刀、鐵鍋,五花八門,見識倒是長了,也累得夠嗆,他何曾嘗過這種滋味?
也不知道這位小馮同知怎么會這么好的興致,愣是在那些荒郊野地里呆得住,難道回來抱著小妾睡不香么?
不過此時的馮紫英的確覺得這滋味比起騎著女人身上的滋味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