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元干的名詞,馮紫英也有些驚訝,此女的觀察力還真強,覺察到自己明顯對她的第二曲更喜歡,在這第三曲中就換了豪放詞派的這一首《念奴嬌·過洞庭》,雖然不怎么應景,但是卻能捕捉到自己的喜好,也頗為難得了。
“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柔媚婉轉卻能奏出金石之音,馮紫英也真的覺得嘆為觀止了。
“蘇大家的風采,令馮某心折。”馮紫英一番感慨之后又道:“蘇大家能來京師士民,也是咱們京師士人之福,馮某若是有暇,定當再來一飽耳福。”
“大人何須如此客氣?只要大人相招,妾身便是上門為大人撫琴,亦無不可。”
這一句話出來,讓衛若蘭和韓奇都側目而視。
這等歌伎并非沒有上門表演的,就像戲班子一樣,但是到了蘇妙這種身份水準的琴技大家份兒上,你想要請人家登門表演,那難度就非常高了,便是內閣大佬,皇室親王,也未必能請得動。
當然請不動也沒人會用強,到了這份兒上,大家都是講究體面的人,用強這種手段只會反過來對自己造成不利影響,真當都察院那幫御史找不到目標?
馮紫英也有些驚訝,不過對于蘇妙的態度他還是很客氣地表示感謝:“蘇大家這般抬愛,馮某愧不敢當啊,嗯,只是馮某即將回永平府,若是日后有暇回京師,一定登門。”
蘇妙美眸盈盈閃動,“馮大人這話就有些客套了,永平府距離京師城不過三百里,號稱京東第一府,若是有機會,妾身其實也很希望造訪拜會馮大人。”
馮紫英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蘇妙肯定是盯上自己了,只是不知道對方代表的是哪一方,敵意還是善意,嗯,這個善意是指拉攏,敵意,那就是刺探了。
“呵呵,蘇大家客氣了,蘇大家能來永平,我相信永平府士紳肯定會無比歡迎的。”馮紫英打了個哈哈,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還能說不歡迎,說了人家要來,還不是得應著。
一直到馮紫英幾人的馬車消失在黑暗中,蘇妙臉上的神色才慢慢寡淡下來。
回到自己的馬車里,只有那個歌者悄然鉆進了馬車,而其他幾名舞姬則站在了車下,警惕地關注著四周
“小姐,……”
“這個馮紫英很難對付,不過咱們也從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大周的登萊水師艦隊需要重點關注,原來我們只知道福建水師是大周精銳水師,沒想到沈有容去組建登萊水師去了,而且據說他們還要造帶重型火炮的艦船,……”
“那他們是得到了紅毛番的幫助?”歌者聲音有些低沉,“這些該死的紅毛番,不是口口聲聲說火炮制作是不傳之秘,絕對不會傳到這邊來么?”
“哼,西夷又不只有紅毛番,佛郎機人,紅毛番據說也還有幾個地方的紅毛番,佛郎機人也分成大小佛郎機人,鑄造火炮在我們這邊或許是頭等機密,但是在西夷人那邊就未必了,這些番人只看重銀子,要么就是傳教,只要入了他們眼,他們什么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