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語氣變得又快又急,“將軍此番只是要求我們了解中國內情,雖然從江南到京師,大周腐爛不堪,但是內里依然有一些睿智之士,中國比我們大得多,若是單單靠我們一家,斷無取勝之理,當年太閣便是錯估了中國之力和決心,方有文祿慶長失利,……”
“小姐!”歌者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蘇妙放低聲音,“我們不過是卑微之輩,舍身飼虎在大人們心目中亦是死得其所,只是……”
話音漸低,低不可聞。
和衛若蘭與韓奇分手之后,馮紫英在馬車上也在思考。
毫無疑問,蘇妙是有為而來,便是那個孫瑾一樣不簡單。
馮紫英不確信水溶是否知曉孫瑾身份不簡單,或許知曉,有意利用,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馮紫英傾向于前者。
義忠親王和牛繼宗給他們失去了這樣一個機會,恐怕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動作了。
但他還記得水溶和他道別時也不經意的提及,皇上又臥床吐血了。
什么意思不問可知,當然不會是憂心,但是聯想到衛若蘭提及到的壽王、福王和禮王這三人的表現,馮紫英還真的有些焦心。
若是永隆帝能一直健康,馮紫英相信沒有義忠親王的機會,但是永隆帝如果身體不支呢?那三位,誰能承受得起這份重任?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若是大周自家內部共逐之,倒也罷了,若是外人也想來趁機咬一口,那就是馮紫英難以接受的了。
只是有些事情卻由不得自己,甚至內部都要和外人勾結,以為只要奪得正統,日后便可以再來重新拿回來,卻不知道兄弟鬩墻外御其侮,而有些原則一旦突破那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底線,而有的東西一旦失去,再想拿回來就太難了。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馮紫英相信建州女真和察哈爾人已經有聯手之勢,而且應該也和播州那邊有勾連,倭人這邊馮紫英不確定,但倭人和白蓮教之間那一層陰影始終在馮紫英心中揮之不去,既然倭人能和白蓮教搭上線,那么沒理由不和東虜、蒙古人有勾連。
所有這些若隱若現的脈絡,都讓馮紫英坐臥不安,可現在的自己卻又無力改變這一切,甚至說出來都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