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論理蝌哥兒做事不算慢了,換了別人都覺得非常成功了,但是我對蝌哥兒有更高的期盼,我預計江南和湖廣明后年可能會有一些動蕩,欽天監那邊也有預測說明后年可能北地氣候也會不太好,一旦北地這邊出現災荒,那對糧食的需求會有更大的壓力,而漕運運糧主要是保障京師和漕運沿線,但是向遼東以及山東,還有山西這些地方,恐怕就難了,通過海運能一定程度減輕壓力,而那時候我估計海運運力也會出現緊缺,甚至可能會變成你有錢都租不到船,……”
這個理由聽起來還算是比較靠譜,但是欽天監對一年后的天氣都能做出預報這讓人有些懷疑,但是每年欽天監都會有作出一些預測,這本來就是一個押注式的預判,準與不準都很正常,反正就是天時好或者不好,再用一些模糊一點兒言辭來解釋,那就更好糊弄人了。
“相公的意思是到那時候,相公希望手里能掌握著一支能隨時派上用場的船隊?”寶琴大略明白了意思,“您是說公公那邊……?”
“嗯,遼東和東蒙古,我父親需要用這些來控制住東蒙古局面,現在遼東要面對北面東面的建州女真,那么就必須要避免兩面受敵,東蒙古草原上的各部和海西女真都要牢牢掌控在手中,化敵為友甚至成為臂助,必要的利益就要給予。”
馮紫英的話也基本符合實情,目前海貿海商主要還是集中在閩浙和廣東,當然南直這邊松江府也有一些,但遠不及閩浙廣東,而揚州以北地區,受制于以前海禁政策,基本上都沒有多少像樣的海商,甚至連走私海商都不多,很多都是利用打漁進行一些走私,量都不大,海貿更談不上。
一直到開海政策正式推行之后,登萊才開始有這方面的動作,但是也還是吸引閩浙這邊船廠上來建廠,海商也只是嘗試著在這邊進行貿易,規模都很小,畢竟沒有誰會輕易去踏足他們不熟悉的區域,這也才給了薛蝌他們的機會。
至于遼東那邊就更不用提了,陸地基本上是遼東鎮的控制區,沿海也談不上什么發展,加上人口也不足,所以純粹是因為后勤補給需要,才會考慮在榆關、牛莊和金州開埠,但這種開埠只能靠遼東鎮和東蒙古的需求來支撐,還遠遠不夠,或者就只能指定特定的船商來壟斷才能保證利益。
寶琴以為自己明白了丈夫的用意,這是要讓自己兄長的船隊作為遼東鎮的后勤保障支撐,所以需要迅速擴大規模,哪怕承擔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當然如果能夠壟斷對遼東鎮的后勤補給運輸,這倒也是一個很好的擴充機會。
馮紫英的心思當然不會僅止于在保障遼東鎮后勤需要這么簡單上,他更擔心的是北方海運能力的單薄,一旦在江南真的生變之后,就算是登萊水師能夠保障海上安全,但是要從江南乃至兩廣運輸諸如糧食、布匹、茶葉這些必需品北上時卻缺乏足夠的運力了。
當然那個時候可以通過收買拉攏這些海商來達到目的,但是哪里比得上自己控制一支船隊穩當呢?而且如果你自己沒有一支像樣的船隊,那么那些海商即便是能被收買拉攏,己方付出的代價也會大很多。
同樣在扶持薛蝌大力擴建船隊的同時,馮紫英也叮囑段喜貴在廣州也要扶持一兩家能夠為己方所用的船商,包括利用莊記在廣東那邊的勢力來實現這一目的,江南和廣東雖然同屬于南方,但是廣東歷來不為江南士紳所看重,認為那邊和西南一樣屬于邊緣之地,只不過廣州直面南洋而顯得較為重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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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