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掰扯下去也沒有意義,終歸還是要合作,本來就因為在河間府的爭執不下耽誤了不少時間,左光斗也不希望在永平府這最后一站再徹底撕破臉耽誤正事,只不過若是對方過于咄咄逼人,左光斗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斷不會無底線退讓。
“遺直兄,抑我兄,這時日無多,朝中諸公還等著咱們盡早回去上報呢,咱們這一路本來就拉扯太遠,路途上就又耽誤,若是再這般遷延下去,怕是要拖后腿啊,二位相忍為國,就都忍讓一二吧。”
方震孺在三人中資歷最淺,大多數時候都是聽二人斗嘴,但是每當相持不下時,他又不得不表態。
這一路行來,他覺得其實左光斗和惠世揚二人其實并沒有太大矛盾沖突,很多時候都是一些旁枝末節上的斗氣,尤其是惠世揚,有時候過于計較,幾次下來,可能讓左光斗有些覺得過分,所以才會反擊。
先前方震孺還打和稀泥,但是到后來眼見得不分出一個勝負來便收不了韁了,只能硬著頭皮表明態度,自然就讓惠世揚對自己都有些記恨上了。
聽得方震孺這一插話,惠世揚哼了一聲,左光斗也不再多言,這才讓一直縮在一旁的兩名吏員把相關的簿冊抱出來,“那就開始吧,抑我兄,孩未,還是從朱志仁開始吧。”
大周考察評審慣例,都是自上而下,然后每個人也都是從操行、業績、資歷三個層面來進行考察評審,而這三方面中前兩者又需要分為幾塊,類似于現代公務員考核的德能勤績廉幾塊,其中德和廉在第一快,能和績在第二塊,勤則介乎兩者之間。
對于朱志仁的考核評定沒有太多的爭議。
資歷足夠,業績上,前三年中兩年間都表現乏善可陳,但是去年卻是一鳴驚人,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但是作為一府至尊,無論哪方面的成績都得要歸于他首功,當然風險他也一樣要承擔首責,至于操行上,只要沒有人檢舉,沒有特別的劣跡,基本上都可以過關。
對于朱志仁的考評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告一段落,形成了一致意見,簽字畫押。
接下來的便是同知馮鏗。
先前在關于馮鏗的考核上三人意見便不太統一,按照左光斗的意見,馮鏗從翰林院到永平府任職剛滿一年,無論如何都不屬于考核對象,要求直接去掉,但是這遭到了惠世揚的堅決反對。
惠世揚的態度很明確,雖然此番“大計”明確要求是對年滿三年的官員考評,但是對于才具卓著、功績突出者,亦可予以考評,以備顧問。
左光斗卻覺得不可思議,這種破格考評的情形他很清楚,一般說來都是任職時間差上三五個月而又表現優異者才會列入這種破格對待,馮紫英的確表現卓越,但是這才一年,距離吏部的定例差距太遠,絕無可能列入。
惠世揚這種心思左光斗也自然清楚,就是希望用馮紫英的人氣來為北地士人增光添彩,但這未免太過了。
二人在前幾日便爭執了一番,這一次惠世揚卻是堅決不肯退讓,左光斗也是毫不退縮,最后還是方震孺和了稀泥,提出先行考評,但是最終是否上報,考評小組不主動提交,而是交由吏部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