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慣例沿襲宋明,除了嫡妻有資格獲得誥命外,別說妾室,便是媵也無資格獲得誥命,但是于慶東這個破格獲得誥命卻是一個特例,的確是因為其功高難賞,而他也提了出來這樣一個特殊要求,才獲得這樣一個特殊賞賜。
探春輕輕搖頭,賈環這話說得輕巧,但是探春卻知道這里邊不知道有多么困難。
于慶東勤王救駕幾乎算得上是挽天傾了,當時京師城被三十萬蒙古大軍圍困長達兩個月,京城中人心動蕩,便是朝中亦有不少官員意圖開城投降,外邊號稱勤王的軍隊多大五六支,但是大部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敢在京畿之外搖旗吶喊,讓他們真正和蒙古大軍接戰卻是各種推托拖延。
只有于慶東率五萬征集起來的淮陽鎮(江北軍)一路北上,最終在京城外與蒙古人展開激戰,也才鼓舞了京師城中士氣,使得京師城能夠得以保全,最終蒙古人再兩度遭遇挫敗之后,被迫退軍。
淮陽鎮因此名聲大噪,但是卻又遭到了諸多邊鎮和京營將帥們的嫉妒和敵意,結果是十五年之后,天平十二年,于慶東從內閣閣老卸任致仕三年之后,淮陽鎮便被裁汰解散。
于侍郎千里救駕淮陽鎮京畿鏖兵的故事也被大江內外的戲班子和說書人搬上了戲臺子,在戲臺和茶樓酒肆里廣為傳唱。
這樣大一樁功勞堪稱潑天富貴了,但是于慶東也只是求了一個給自己生母敕封誥命的請求,依然遭遇那么強大的阻力,甚至導致一個禮部尚書幾年擱淺無人就任,足見這種事情的阻力有多么大了。
“環哥兒,你也莫要用這等語言來安慰我,于侍郎救駕的故事我們自小便聽說過,那是何等功業?”探春嘴角浮起一抹有些寥落的笑容,“馮大哥縱然本事再大,但是要說遇上那樣危險的事情,從我內心來說,寧肯不要,再說了,就算是馮大哥真有機會立下那等功勞,我賈探春何德何能能讓馮大哥能為我去討要這勞什子誥命?這等破規矩的先例豈是那么容易就能開的?”
賈環卻沒有被姐姐的話語所擊退,仍然固執地搖頭:“換了別人,三姐說的也算有些道理,但是馮大哥卻不一樣。薛家姐妹的二房爵位怎么來的?真以為是朝廷和皇上對馮家有虧欠給的彌補?馮大哥的二伯那是病歿,哼,那還不是皇上對馮大哥平叛開海等一系列功勞的虧欠給的補償?你聽說過有一門三兼祧,而且三房都有爵位承襲的事兒么?別說大周朝沒有,便是往前推幾百年,大宋和前明也一樣沒有過,可在馮大哥這里就順理成章有了!甚至連禮部都沒敢多說什么。”
賈環還是以他慣有的半真半假話術來對付自己姐姐。
他知道自己這位三姐錦口慧心,你要想純粹靠忽悠根本不可能,所以必須的要有實打實的佐證。
馮紫英是青檀書院的名人,現在書院中的教諭和學生都把他的傳奇故事挖根朔源,爛熟得所有細節都如數家珍了,以求自己日后也能效仿,所以賈環把自己在書院里聽到的一些故事加以加工,這樣說出來,還真的像這么一回事兒了。
探春一時間竟然有些意動,貌似環哥兒說的的確有些道理啊,馮大哥是何等人,那于慶東也是接近四十好幾才是以兵部侍郎,而馮大哥才二十歲就是正四品順天府丞了,也許三五年后那就是侍郎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