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男子有些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位爺難道是剛從哪個女人肚皮上爬起來,也不看看自己身子骨,還這么折騰,早晚得死在女人裙子下邊兒,當然這些也只能想想而已,是半點不敢露在表面上。
“那邊鄭家情況怎么樣?”老者沉默了一陣這才問道。
“哼,折騰得厲害了,打了兩架了,我們這邊傷了七八個人,他們那邊也沒好過,有兩個腿被打折了,還有一個破了相,……”錦衣皮裘男子傲然道:“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仗著家里出了個貴妃,就不講規矩了?也不去這西山這邊訪一訪,我們陳家何曾爬過誰來?”
老者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頭,“小六子,這事兒想辦法和鄭家那邊聯系,按下來吧。”
錦衣男子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四叔,您說什么?”
“我說這事兒不能再繼續鬧騰下去了,那邊人抬人抬到了宛平縣衙那邊,鬧得不可開交,……”老者臉色微陰,“宛平縣那邊我打了招呼,暫時壓著,但不能再繼續鬧下去了,你去找鄭家那邊管事兒的,我們坐下來談,……”
“為啥?”錦衣男子一百個不愿意,更是困惑不解,“咱們占著理兒啊,這還講不講規矩?宛平縣那邊咱們也有人,不怕,他們鄭家的根底咱們也都知道,翻不起多大風浪來,宛平縣衙要人,我去,……”
“不是這個事兒。”老者提高聲調:“你覺得你理直氣壯,你覺得你理所應當,那西邊幾眼窯哪兒來的?報過縣衙沒有?有無備案?”
錦衣男子更是無法理解了,“四叔,您今兒個是怎么了,沒喝早酒吧?”
老者冷冷地注視著對方,一直把對方看得低下頭,這才嘟囔著道:“這就幾眼窯,哪兒來的,還不是我們自己挖的?縣衙里邊打過招呼,不就是少報了幾口么?歷來不都這樣么?本朝除了最早備案那一批,后來哪一家有過備案?西站這邊兒本來就是無主之地,大家不都是一樣,這大山溝里誰管這個?誰又管得了?四叔您今兒個是怎么了?”
老者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下邊人肯定都覺得不理解,認為自己吃飽了撐的,鄭家那邊兒沒占著上風,論理也是他們輸了,這西山不都這樣么?
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那位小馮修撰真要上位做點兒政績出來,論理也不該在這上邊來做文章才是,這里邊牽扯人可太多了,京師城中從皇室宗親到武勛豪強再到士紳文官、寺觀僧道,能插手的哪一個是沒點兒背景的,他何苦要來摻這趟渾水?
可自己知道正因為這里邊牽扯利益太多,爭斗太過激烈,連宛平縣也是不能壓制,經常鬧得不可開交,那《今日新聞》單單是今年就已經報道過兩回了,這分明就是那些失意者借助民間輿論來鼓噪,就是想要把攤子戳爛,一拍兩散,要么就是指望打爛來重新分配。
陳家和鄭家爭利,固然無法退讓,但是鬧得太厲害,被他人所乘,這個骨節眼兒上被人推到風口浪尖上,沒準兒就要成為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用來燒第一把火的由頭了。
陳家現在情形不佳,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墻倒眾人推,誰敢說陳家遭遇危機時,沒有人回來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