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不是說過,這杜賓生是海印寺橋邊兒上杜二的從兄,……”汪文言的記憶極好。
“噢,我有印象了。”馮紫英恍然大悟,也是一個和京師城內黑灰勢力勾搭不清的人物,難怪這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找各種理由要來介入進來。“這廝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個時候也該出來露露臉出出力了。”
“城內論理夜間抓拿人犯,三人以上,只要不是現行捕獲,都應當知會五城兵馬司和巡捕營,避免引起騷動,以前順天府衙和大興、宛平二縣都是這般行事。”汪文言解釋道。
看樣子汪文言也很是鉆研了一番順天府和京師城內的種種法條規矩,不過今日之事卻不可能按照那等規矩來。
“請他進來吧,給人家一些體面。”馮紫英也不愿意把臉徹底撕破,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雙方打交道的時候還多了去。
“馮大人,你們這樣做就不合規矩了,以往順天府夜里拿人都要知會我們兵馬司,今夜兄弟們至少遇見了三撥以上的順天府公人,那也罷了,為何還有京營士卒參與?這是犯大忌的,……”
杜賓生一進來便大大咧咧地道:“兄弟是個粗人,不會說那等客套話,這也是為大人著想,……“
“杜大人客氣了。”馮紫英眼神冷了下來,這廝太放肆了,雖然說兵馬司指揮同知是從三品的武將,但是在文官面前,這等武官起碼要降三級,馮紫英可是半點都不怵。
“只是今日之事乃是本官奉皇上諭旨和都察院鈞令行事,沒有和巡城察院打招呼也是上邊指示。“
馮紫英懶得和多方多糾纏,直接了當地道:“另,龍禁尉亦有參與,若是杜大人有瑕,不妨請示巡城察院,陳大人亦是都察院中人,想必是知曉的。”
二人嘴里所說的陳大人是巡城察院的巡城御史陳于廷,南直隸士人,方從哲的嫡系。
杜賓生一窒。
他先前口口聲聲已經報告陳于廷,說陳于廷馬上就會趕來,也是虛言恐嚇。
無論是文官武官,見御史都要低一頭,這位小馮修撰固然氣勢正盛,到是此番順天府衙為了搶功壞了規矩,正是御史們彈劾的絕佳理由,他就不信馮紫英不怕。
沒想到對方卻反將自己一軍,說是都察院的鈞令和皇上諭旨,可他們抓拿這些人……
想到這里杜賓生脊背一寒,他只知道下邊來報說順天府衙拿人,其中一人是其關系密切的朋友,其他幾人卻不清楚,聯想到前些日子的種種傳言,這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