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也有些納悶兒,《紅樓夢》書中“繡春囊事件”最后栽在了司棋和她表弟潘又安頭上,但實際上認真讀過《紅樓夢》一書的都清楚,司棋那個時候剛和潘又安挑破戀情,還處于初戀階段,那個階段的人怎么會如此腦殘拿一個帶著催情味道的繡春囊來見面?想想也不可能。
但在司棋那里搜到了情書信物,那么也就不必再要其他證據了,目的達到了就行,就像入畫那里的她哥哥得的賞賜,晴雯也趁機被攆出去,總而言之各方都達到了各自的目的,完美收場。
但今世情況卻不一樣了,司棋跟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把她表弟看上眼,雖說榮國府里也還有那么多下人夫妻成對的,但是下人有幾個閑情逸致會去玩這個情調?
說來說去還是當主子的可能性更大,但要說主子,有過男女之事,或者說現在還有這個興致的,這榮國府里還真沒幾個了,除非就是那些個像自己這樣的偷歡私情的,但誰能像自己這樣放肆?可以說榮國府里也只有自己才有這種方便的特權,其他人都斷無可能。
鴛鴦也不言語,低垂著眼瞼。
“鴛鴦,莫不是你也有懷疑對象?”馮紫英似笑非笑,“會不會是寶玉?”
鴛鴦一哆嗦,“不會,寶二爺哪里敢……”
“呵呵,襲人早就破了身子,我不相信你這個她的多年閨蜜還看不出來?還有寶玉屋里十來個丫頭里邊,除了襲人都還有破了身子的,算算年齡都是十八九了,換了別家,人家孩子都生下來了,也不奇怪,……”
馮紫英說得很隨意,鴛鴦卻是臉色難看,“襲人雖然被寶玉收了房,但是斷不敢要這些東西,寶玉也應該不是這樣的性子,……”
只是這話說得卻沒有多少底氣,起碼對鴛鴦來說是如此。
襲人被寶玉收房都好幾年了,便是其他幾個鴛鴦熟識的丫頭里邊,除了麝月是個老實人還是個黃花女兒身外,那碧痕也明顯是破了身子的,媚人也是,秋紋倒是隱藏得好看不出來,但鴛鴦覺得多半是秋紋本身模樣要遜色于其他幾個,加上性子也不太好,所以才沒被寶玉收房罷了。
只是府里邊不少人都還覺得寶二爺還是七八年前那個臉若銀盆目若秋水天真爛漫的少年郎,成日里和姐姐妹妹們嬉笑打鬧,無憂無慮,鴛鴦卻知道寶玉只怕并非如此。
包括老祖宗和太太大概都未曾想這幾年外界世事的變幻,依然給了寶玉這個榮國府二房的嫡子心境很大觸動,尤其是賈璉和王熙鳳和離外奔,環老三乃至賈蘭、賈琮讀書漸入佳境,賈蕓、賈薔這些遠方外支子弟的名聲漸起,種種變化鴛鴦這個府內地位最高的大丫頭都看在眼里,同樣這些變化都讓賈寶玉面臨著巨大的壓力,讓他不得不用其他方式來排解心中憂煩。
想到這里鴛鴦也只能嘆氣,如馮大爺所言,都是快二十歲的丫頭了,論理在外邊兒早就嫁人甚至孩子都生下來了,寶玉作為她們的主子爺,收房偷歡,其實也說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