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會用的這個窯平時是宅子里燒瓦用的,不大。
可是都是老瓦匠們為了修補宅子自行搭建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十幾平方米的窯,燒窯烘房,該有的都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手藝人對自己干活兒用的東西從來不對付。
現在兼具著黑陶協會的燒結教學大任,窯上幾乎天天白天不斷火。
蘇婭這兩天已經和那幾個燒窯的老手藝熟識了,拿著自己從選泥再拉胚修胚親手制作的兩個胚瓶到了窯邊兒的時候,便得到了一番夸獎。
胚瓶做的不錯,雖然表面沒有經過任何的貼花和雕刻,看起來簡簡單單。可長貫口胚瓶看起來相當古拙,更難得的是胚泥拉到很薄,調泥調得也相當的細膩。兩個胚瓶都有將近兩尺高低,海碗粗細,可是入手極輕。
雖然達不到黑陶極品之中薄如蛋殼的程度,但是對于一個剛剛接觸了黑陶不到十天的初學者來說,做出這樣的胚瓶已經堪稱悟性絕頂,對于黑陶的泥性領悟的相當深刻。
在燒窯師傅的夸贊之中,蘇婭瞇起眼一笑,用手比劃了一陣。
宅子里放置古董的立柜太多了,可是翻遍了兩個倉房,小丫頭也沒找到什么可以陳列上去的東西。
看著李憲屋子里和堂屋的柜子上空空蕩蕩,小丫頭決定自己親手燒制一些瓶瓶罐罐將其填上。
這才是她迷上黑陶真正的原因。
如果追尋實用,普通的黑陶制品直接高溫烘烤冷卻之后就算完活兒。但是要是為了好看,那門道可大了去了。
按照楊淑珍的教導,蘇婭只身來到了烘房之中,尋了個好地方放好,便馬上出了去——太熱了,只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已經一身的大汗。
站在窯邊兒,正揩拭額頭汗水的時候,蘇婭便聽到身后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喂,小啞巴。”
一回身,便見到了朱娟和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姑娘走了過來。
朱娟一直對自己不客氣,蘇婭不太喜歡和其打交道,但是看到朱娟身后那個長著一張團團臉的丫頭,她咧嘴笑了笑。
看到小丫頭片子躲到了朱娟身后偷偷的打量自己,蘇婭又是一笑。不理朱娟話里話外的挑釁,徑直離去。
見人理都沒理自己,已經準備好的一套嘲諷竟然吐到了棉花上,朱娟感覺自己胸前憋了口氣上不來。
“嗨呀!我看錯你啦!原來你不只是啞巴,你還是聾子!哈哈……哈……哈、哎、”
看著自家姐姐一幅懊惱的樣子,朱靜悄悄的扯了扯朱娟的袖子:“姐,她都不能說話,你跟她過不去干嘛啊?走吧、我還去爸和大哥那兒瞅瞅呢。”
朱娟本來覺得自己落了個沒趣兒,已經很尷尬,現在竟然臉自己妹子都向著外人,心里更是不爽。再想到之前李憲給那個小狐貍精捏的小人兒,心里就想有條蟲子咬似的,一萬個膈應和不舒服。
“不行!”看著蘇婭遠去的背影,她跺了跺腳,揚起地上的一片灰塵,“今兒非得治治她!瞧那副樣子,一個打掃衛生的小保姆,傲什么傲?”
“哎呀姐!”
不顧自家妹妹的拉扯,朱娟眼珠一轉,徑直向烘房里走去。
燥熱的烘房之中,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兩個瓶子。瞧著那自己怕是學上一年都不定能整這么圓的瓶子,朱娟心里更是來氣。
直接轉身出了烘房,在地上抓起了一把碳渣子用報紙裹了,再次回到烘房之中直接涂在了那兩個瓶子上面。
看著碳渣將那光潔細膩的瓶身糊得渾畫,朱娟心里舒服多了。一邊想著蘇婭明天看到瓶子時候的表情,朱娟一邊嘿嘿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