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集來的,大多是老百姓家里正在用的酸菜缸和醬缸。
現在還沒到腌酸菜的時候,這些酸菜缸都是放了一整個夏天的貨色。天可憐見,里邊兒都冒了白沫子啦........
放了一夏天,那酸菜味兒就別提了、
真要是提,那.......那真是,酸里頭透著臭,臭里邊兒夾著腥,腥里泛著苦,苦里邊兒......發著騷啊!
老話說得好,寧在臘八月茅房里吃飯,不在三伏天酸菜邊抽煙。
那味兒,辣鼻子呀!
可是!
若和大醬缸相比,酸菜缸都還是好的。
大醬缸怎么回事兒?
春天的時候人們把大醬塊子搗碎了,放缸里加鹽加水,然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持續整個夏天的發酵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醬缸保護不好的話,就會生蛆。
大醬生蛆是做大醬過程中經常會出現的,幾乎所有人家的大醬都生過蛆。雖說生蛆的大醬仍然可以使用,對人的身體沒有害處,可是看著不舒服啊!
所以東北有一句常用的話,就是——醬缸里面的蛆,不咬人硌癢人。
這句話通常指那些讓人討厭的人。著名嘩眾取寵暢銷書作家柏楊在《丑陋的中國人》里邊兒,就把中國人比喻成醬缸里面的蛆,說中國人只會在醬缸這么一個小天地里爬,還互相亂拱。
這人文字怎么樣人品怎么樣不論,可是這句話,說的絕對有生活。
蛆長到一定長度,就會順著大醬缸的壁往上爬……那場面,用一個爭先恐后,不足以形容。
而不巧的是,十月末,正是醬缸里邊兒蛆寶寶泛濫的時候。
這個時候刷大醬缸,需要一定勇氣。
膽子小的,心臟的,常做噩夢的,食欲不振的,月經不調的,看書不投月票的,根本干不了這活兒。
俱樂部前面的小廣場上,看著一口口散發著沖天臭氣的大缸,鼻青臉腫的從貴三人狠狠地咬了咬牙。
“啊!!!”
齊齊大喝一聲之后,拿起口罩戴在臉上,然后抄起刷子沖了過去!
半個小時之后,三人身上淋了一身的臭酸菜湯不算,身前衣襟上沾滿了臭大醬,脖領和袖口里鉆了不知道多少大肥蛆。身上臭的,就連周圍晃蕩的野狗……都不樂意近前。
“嘔!”
終于,從貴忍不住了。自打當了副廠長,他啥時候干過這活兒?
再也忍不住胸中的嘔意,他直接竄到了一旁的草叢前。
其他二人見他吐,也捂著嘴一起跑到了草叢邊兒。
“嘔!”
這不知道第幾次吐了,肚子里的東西都吐干凈了,此時嘔出來的,都已是綠色的膽汁。
“老王八犢子……等你死的!我他娘!嘔!”
草叢之前,鼻涕眼淚橫流的從貴抹了把嘴,吸溜著鼻涕,從牙縫里擠出了這么一句。
“你他娘咋地?”
正在從貴新一輪的嘔意上來時,草叢深處,幽幽的傳來了這么一句。
然后,一個頭發花白的腦袋,就從草叢里冒了出來。
那腦袋的主人,正是明明已經離去,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的,李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