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了嚴時強的手,嚴九拍了拍嚴時強的手,嘆道:“這孩子當初被人扔在了船上,是我撿來的。”
“至于時琳……”
講到這兒,嚴九的目光有些復雜。
雖然李道云的出現,讓他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一直孤單,至少還是有人念想著自己,一直沒放棄尋找著自己。
可畢竟,跟李道云才相認了不到一天時間。對于這個姐夫他自己也就知道個大概,一些秘密,他不想談及。
至少現在,不想。
“時琳也是?”
嚴九雖然有所保留,可是李道云不一樣。
這么多年,雖然完全沒有嚴舒華的消息,但是這個自己發妻彌留之際托付給自己的人,他卻從來沒有忘記。所以在他心里邊兒,嚴舒華就是自己的親人。
這么多年,一直都存在——哪怕沒找著。
“那倒不是、”嚴九擺了擺手,可是明顯不愿意對這件事情多提,只是應付道:“時琳的父親是一位老哥臨終之際托我照顧的。我本心存僥幸,想著跟這孩子相依為命,到老了也算有人給我送終抗幡吶。可是我沒你那么好命,時琳的父母在她剛出生不久,也遭了難。留下時琳一個娃娃……唉。”
聽到這,李道云不想多說什么了。
他自己一個人把李友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就覺得很不容易。可是想想嚴舒華一聲的曲折崎嶇,他還真就覺得,自己的命相對而言……還算不錯!
揉了揉發木的眼皮,想著護士也這世間應該已經休息,將病房的窗戶打開,李道云吧嗒吧嗒的抽了袋煙。
就算是再簡要的說,這也是一個人幾十年間的經歷。
這一聊,便就聊了整個晚上。不知不覺間,窗外的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維多利亞港的燈火亮了一整晚,但是在這凌晨之際,除了遠處燈塔和零星幾處街燈,也都盡數熄滅。
港城,在迎來又一個黎明之際,倒是顯現出一片霧氣蒙蒙的暗淡。
想著昨天李憲在醫院門口和自己說的,關于嚴時強這一次出事的原委,李道云看了看坐在病床邊上,因為心疼而皺紋縱橫的臉上兩腮不時抖動的嚴舒華。
“舒華,眼下這件事兒,你打算怎么辦?”
面對這個問題,嚴九一愣。
看著病床上的孫子,眼中瞬間浮現出一絲足以讓人窒息的狠厲。
可是轉瞬,這種狠厲又隨著什么顧忌,而慢慢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后,只化成了一聲嘆息。
“算了吧。平安就好。因為社團,我丟了二鳳。因為社團,我丟了時琳的爸爸。江湖上的事,江湖上的人,這輩子……我不想再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