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錢就不講究,可是現在什么情況?
自己有錢了!
回趟娘家還不允許開車回去,跟錦衣夜行有個啥的區別?
所以在從聊城出發去謝家莊的時候,他勸了鄒妮好一會兒,才最終讓老太太同意一家人開車過去。
可是沒成想,李憲有心想給自己老媽闖臉,可是這謝家莊實在太不友好。
從聊城的公路下了鄉道,李憲就懵逼了——眼前,一條拖拉機車轍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的蜿蜒小路,在黃土之上勾勾彎彎不知道通向哪里。
看那操行,別說是奔馳,就連切諾基過去都玄!
站在小路前邊,李憲頂著一腦門子的汗,雙手叉腰。
“大哥,這不行啊這!我往前邊走了差不多三里地,這他娘的車轍太深啦!最深的地方車轍都他媽的比小腿都高,路還太窄。咱這兩臺車都過不去啊!”
聽到前面探路回來,老遠就扯著脖子大喊的周勇匯報情況,李憲暗道了一句他媽的。
這破瘠薄道。
不給自己家裝逼的機會啊......
“二,這咱咋過去?”
一旁,距離自己妹妹越來越近,心里邊也越來越急切的鄒妮問了一句。
李憲咬了咬牙,“媽,沒事兒,兒子給你想辦法。今兒我還就不信了,咱家兩臺車加起來一百多萬,就走不了一條能通往謝家莊的路!”
正在他說話的時候,身后一串鈴鐺響動由遠及近。
李憲一回頭,便見到一個六七十歲模樣,身穿一件袖子上滿是破洞的襯衫,腦袋上帶著個趙本山一樣灰色干部帽的老漢。
“大爺!”李憲連忙招了招手跑了過去,將驢車攔下,“勞煩問一下,去謝家莊,有沒有能通車的道兒?”
“你說啥?”老漢耳朵可能不太好,將腦袋一側,扯著大嗓門兒喊到。
“我說,除了這條道,有沒有去謝家莊的,能通車的路啦!”李憲也扯著嗓子回。
“去謝家莊啊?”老漢聽明白了,露出恍悟的表情,瞅了瞅那兩臺堵在路上寸步不得前進的小轎車,滿臉的鄙夷。
“去謝家莊你們這可去不成啊!”老漢用手里邊長長的竹竿敲了敲那驢子的腦袋,撅著尾巴一串串拉屎的驢子消停了下來,“上俺車,俺帶你們過去!”
......
朝陽下。
旱得已經龜裂的大地上塵土飛揚,一串悠揚的鈴鐺聲和陽光一起通過那混雜著畜生騷腥味兒的灰塵。
晃來晃去的驢車上,被毛驢不時甩到自己臉上,留下陣陣惡臭的李憲滿臉的生無可戀。
在他身邊,李友和李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特別是李友。
那胸口兩個兜,一看就是基層干部標準著裝,今早特地起來熨燙得妥帖的的白色確良半袖襯衫,落了整整一層的灰塵。
遠一看,活像個泥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