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老哥說的是啊!平平安安就好!”那穩婆附和著。
孩子即已平安落地,老石頭便讓大開拿出一些大洋送與穩婆,繼續抽著煙袋說道:“俺們這些草枕頭人家只有這些點拆紅,不比高枕頭人家還有看好錢,還望莫見怪。今天有點急,一家人都忙吵吵的,也沒顧得上準備其它東西。改天等煮了紅雞蛋,再讓老婆子給你送些去。”
那穩婆既已收了拆紅,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老哥說這話就有點見外了,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日子不好過!我接生二十多年了,遇到那些貧苦人家,不要說看好錢了,就連拆紅有時都不收人家的。今天這拆紅我就收下了,多謝老哥了!”
穩婆叮囑一番,讓石家人好生照料產婦之后,大開便將她送往大路上。雖說是大路,卻也被洪水淹到了小腿深。來時走得急,這會再細看路兩邊,小溝早已漫得找不著邊際,莊稼地里水淹得更深,棒地里一人高的棒秸被淹去了大半截,只留下須頭喘著氣,黃豆、綠豆什么的早就被漫了頭,淹了不知幾天,水再不退去恐怕連一點收成都沒有。
大開一邊看著穩婆小心翼翼地離開,一邊囑咐她路上小心點,別滑倒了。穩婆回過頭來對大開說:“大青年,放心吧,這才下午時,太陽還高著呢,我走慢點就行,你趕緊回去看看你兒子吧。”
就在大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了一小會后,忽然感覺右邊不遠處有道白光一掠而過,晃了下他的眼睛。大開起先并沒在意,畢竟這四周都是水,不時有些大魚穿梭其中,一片片白色的鱗片足有巴掌大,有個反光照到眼里也是正常。可繼續走了沒兩步,那光又在原處閃了下,出于好奇,大開便蹚了過去一探究竟。
靠近一瞧,原來是只兔子扒在蘆葦上,皮毛雪白雪白的,竟足以將太陽光反射過來,它的一只腳好像被什么東西給纏住了,另一只腳在水里撲通撲通蹬著,試圖掙脫離開。大開再細細一看,那兔子三尺開外還有一條火鏈蛇,看上去快有四尺長了,吐著信子,眼睛死盯著那白兔。
看到這樣的情景,要是換了別人定會萬分驚恐,可大開見了不但不害怕,心里反而高興起來:他最長也就看過三尺六、七的火鏈蛇,今天還真是頭一回看到這么長的,而且從媳婦懷孕以來,自個也沒有出遠門,已經有段日子沒有抓蛇了,手里癢癢的。這火鏈蛇自然不會主動吃兔子,想必是兔子害怕,撲通撲通的踢水聲惹惱了它吧。
那火鏈蛇想必是聞到了捕蛇人身上的味道,便想轉頭逃走。大開見狀順手撿了一個小樹枝,迅速伸過去將蛇先挑了起來,待那蛇被挑出水面拋到半空,他便一個箭步向前,右手穩穩地捏住了蛇頭,再順勢將蛇身繞到自己膀子上,蛇便乖乖就范了。
再細看那兔子,原來腿是被一堆拉拉藤給纏住了。大開抓起兔子的兩個耳朵,再用腳使勁一拉,便扯斷了拉拉藤。
搞定之后,大開一手抓著火鏈蛇,一手拎著兔子,得意洋洋地往家走,心里美滋滋的,這可能就是一箭雙“雕”的感覺吧。到了家里,就連大開的父親老石頭也大吃一驚,抓了快四十年的蛇了,莫說在這附近地方了,就連在整個海州還真沒見過這么長的火鏈蛇!老石頭接過蛇來,拿起彎刀,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唰唰幾下就把蛇給解決了,手法極其嫻熟。
大開把兔子拿到屋里,本想著也宰了燉點肉湯給媳婦補補,可石祝氏見那兔子渾身通白,頗有靈性,便說今日剛得了兒子,不便為了自己殺生,不如過幾日等水退了放生了吧,也算是積德行善。大開雖不是很愿意,卻也不值得為這事惹媳婦不高興,加之他的母親石裕氏也在一旁幫襯著兒媳婦說話,他就將兔子放到了筐里。
那兔子說也奇怪,哪都不去,只是徑直跳到了床上,竟然趴到了孩子旁邊,那孩子這時也睜開了眼盯著兔子,嘴角又是一揚,露出似笑的表情。
“看來這兔子和咱兒子有緣啊!”石祝氏看著眼前這幕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