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廣連說完后便把門外的伙計老張頭喊了來,說:“老張呀,你把馬車套一下,等一會和我出去辦點事情。”老張頭答應著退出了門外。
臨出門前,祝廣連又囑咐石柱說:“柱子,我晚上要晚一點回來。你在家先歇歇,哪也不要去了,晚飯后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還有,把我屋里的云霧茶準備一些,明天帶著,興許能用到。這些都是本地云臺山上采下來的,那楊副官是外地人,咱帶點本地名特產顯得有誠意。”
石柱答應著說:“嗯。那我下午就在家看看資料,先熟悉熟悉,明天也好心里有數。”
祝廣連點點頭就微笑著出門了,他看到石柱對這件事這么上心,想得也周全,心里著實高興。
第二天一早,“廣連商行”上上下下的人都早早起來,收拾停當后,祝廣連便帶著石柱出發,趕馬車的依然是伙計老張頭,他跟著祝廣連好幾年了,做事比較沉穩,祝廣連帶他出去辦事情心里放心。廟嶺這一帶雖說離老君堂的直線距離并不是很遠,但是中間隔著后云臺山,他們要從山的西麓繞過去,算起來也有二十多里路,做著馬車來回還是更方便些。
今天路上霧氣有點重,一路上難以看到人影,只能遠遠聽見山中時不時的鳥鳴聲。霧一直到八點來鐘才漸漸散去,于是那些山呀、水呀、樹呀便都在點點陽光穿透下,從薄霧中悄悄探出了頭,不管從近處還是遠處看去都顯得格外妖嬈。每一個人都被晨光中云臺山脈的美景深深吸引著,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石柱雖然在商行已經住有一段時間,可是通往老君堂的這條路他還是第一次走。要是今天能把業務拿下來,估計以后這條路就得自己領頭走了,可不能讓外人笑話自己不認識路,損了商行的招牌,因此雖然霧還未散盡,石柱已然睜大眼睛環視著四周,要把這條彎彎扭扭的路線牢記在心里面。
到了指定的地點后三人下了馬車,這個地點看起來像是個村政所,大門明顯比普通民房的要大很多,兩個小兵分列大門兩旁站崗。看了祝廣連手里的帖子后,站崗的兩個兵娃子便放行讓他們三人進去。石柱看到里面有一小撮士兵正在操練,那些面孔看上去都是和自己歲數差不多大的人;還有幾個人看起來像是伙夫,年紀稍大一些,身上也都穿著軍裝,正在忙著燒火煮東西。
這里是后云臺山的后方,并非前沿防線,石柱估摸著是部隊新兵營和伙夫班所在的地方。
進入正廳前,領路的小哥攔住了馬車,說是長官有交代,一家商行只準進去兩個人。于是祝廣連讓老張頭把車停在一邊等著,自己和石柱先進去。老張頭見旁邊還有輛馬車,像是別的商行停那的,于是他就把自家馬車調了個方向,和那馬車并排停整齊了。
到了正廳里,石柱看到會場顯然是經過了一番布置,雖然很簡單,但也足見主家對此事有所重視,并非敷衍了事。會場首先看到的是最里面按照弧形擺開來的七張桌子,上面都有個紅紙黑字的牌子,寫了各家商行的名號;每張桌子都配了把純黑色椅子,椅子后面還有張椅子,那是給各家跟班坐的。七張桌子正對面擺了兩張主席桌,渾身赭色,頗具復古風味。主席桌后面的正墻上則整齊地掛著孫中山和蔣中正的畫像,畫像中間為青天白日旗。
老君堂本地“行遠商行”的馬老板和墟溝“廣知堂”的曹老板已經先到了。今天要來的幾家都是比較大的商行,各個老板雖不是相當熟悉,但是彼此之間也偶有見面,都能道出何人為何地、何家字號的老板,因此見來人后彼此還是會寒暄一番。隨即,港口“云港貿易行”的張老板和“吉祥云商貿”的齊老板、墟溝“天行運輸行”的錢老板也都相繼到了會場,最后一個來的是離得稍遠的朝陽“銘佳商行”的張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