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聽不懂整句話,但他聽懂“なまえ”是“名字”的意思,便說道:“哦,你是問我名字的吧!”,接下來他便用生硬的日本話說:“わたし石柱。”
當然了,他說自己名字“石柱”時候用的是漢語。
那人沒明白“石柱”是啥意思,便似說似問地模仿著說:“石柱?”不過那發音聽起來非常別扭,倒像是在說“屎豬”。
石柱心里頭聽著想笑,但他知道,日本人說中國話大多都是這口音。為了讓那人看得更明白些,石柱就在地上寫了“石柱”兩個字。
“あ,せきちゅう!”那人似乎是明白了“石柱”的意思,而后便兩手輕輕拍向自己的胸前,對石柱說自己的名字:“わたしたなかかくえいです。”至于“たなかかくえい”這個名字,石柱自然聽不明白是啥意思。于是那人在地上比劃著,寫下了“田中角栄”四個字。
呵,多么神奇的日本字,竟有這么多與中國字寫起來相似,也得虧如此,不然石柱怎么知道這人叫“田中角榮”,而這人又怎么知道石柱叫“せきちゅう”呢!
但至于“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于是乎,石柱和田中角榮兩人便開始了驢唇不對馬嘴的談話。
石柱首先說:“我對日本人深惡痛絕,小鬼子殺了我們多少中國人,如今我居然幫你這個日本人!真是沒想到!你說,你們在家好好待著多好,為啥要跑到咱中國來!”
田中角榮說:“沒想到你不但不殺我,居然還幫我一個日本人!我一直覺得這場戰爭很不光彩,并不是正義的戰爭,令我大日本蒙羞。我們在家好好的,為什么要跑到中國來打仗?不過我是后方的勤務兵,從來都沒殺過中國人......”
石柱說:“我從小就沒了爹娘,是老爹、老奶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后來俺老爹被土匪給殺了。土匪,你知道嗎?土匪就跟你們一樣,無惡不作!我來這里,就是想找這個土匪報仇的!”
田中角榮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口吃的毛病,是我母親教會了我堅強,克服了口吃。我家家道衰敗后,是母親一手撐起了我們這個家,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本來想靠著自己的努力承擔起家庭重擔,沒想到去年卻被征兵到了這里,我現在非常想念我的母親大人!”
石柱說:“跟你說這么多干嘛啊!你又聽不懂!我說,你回去后,跟你們長官說說,叫他們都回日本老家去吧,在中國待下去沒什么好結果的,早點回去還能保條命!”
田中角榮說:“就沖著你今天幫了我這點,我要是能活著回日本,一定會窮畢生之力,做促進日本帝國和中國和善友好之事,絕不會讓戰爭的悲劇再重演!”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繼續用互相聽不懂的話“交談”著,直至夜深了才和衣睡下。
第二天一清早,兩人就忙著趕路。他們互相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走的恰好都是同一條大路,于是兩人便在分開之前結伴同行。
途中經過一片罌粟花海時,田中角榮便摘了些葉子和花瓣,用手揉一揉,打算敷到膀子的傷口上。誰知石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你干什么?這可是罌粟啊,做大煙用的,有毒!”
田中角榮雖聽不懂石柱的話,但他從石柱的話語中隱約能感覺到石柱的意思,便對石柱說:“石さん,我知道這花是用來制鴉片的,不過花和葉子揉碎了敷到傷口上,應該可以緩解下疼痛。”說完,田中角榮又從包中拿出一疊砂布將傷口包扎好,并說道:“罌粟花本是美麗的,只是被邪惡的人利用了而已!就像我們說的‘大東亞共存共榮’,本來是美好的,但卻被別有用心的政客用來粉飾戰爭、掩飾他們的罪惡......”
石柱說:“你這樣弄能行么?還是到醫院看看吧,醫院,びょうい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