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半仙摸了摸半白的山羊胡子,笑著說:“自古以來,雖有‘得民心者得天下’,亦有‘好戰者必亡’,然好戰之人也有強勢之時,非一時間就能湮滅。這仗何時開打、能打多久,老朽我才疏學淺,并不知曉。倘若現在讓我選,我必不會再選國民黨,國民政府早已忘了中山先生的教誨,算是失掉了民心,至于**能走多遠,只能拭目以待了!”
張半仙的這番言語和石柱所想的頗為相似,兩人又聊了一會后,石柱便去招呼其他人。
下午時候,祝莊來的幾個表兄弟祝懷慶、祝懷廬、祝懷庚、祝懷庁,連同羅二薺和羅氏家族長孫羅士林等幾個人到新房里鬧了陣洞房,隨后,眾親朋好友才陸陸續續回去。
祝廣連臨走前又專門來找石柱談了談,希望石柱能再去港口那幫商行做事,可石柱想了又想,目前他所期望的只是做個莊稼漢,幫村里幾個大戶人家打點長工或是短工,只要能維持生計,并不想去外地工作,因此他還是回了祝廣連那句話-等以后再說。
到了晚上就寢時,石裕氏請了羅二薺的父親羅老四和張半仙的小兒子張友華給一對新人送房,隨后便是一陣急促的鞭炮聲,至此,婚禮才算全部完成,石柱和季氏思恩這對天命鴛鴦此刻才光明正大地同床共枕,享受著**之樂。
新婚第二天,石裕氏把當年老石頭抽的那桿煙袋拿給了石柱,先不管用不用上,如今石柱已成了家,就把這煙袋當作傳家之物吧,這個家,以后就交給石柱了。
一個多月后,季氏便懷了身孕,這可把石裕氏給樂開了花,她所盼望的不正是這件喜事么!
第二年“處暑”這一天,季氏生了個女娃,這又把石柱高興壞了,抱在懷里舍不得放下。石裕氏此時已六十又六,但身體依然硬朗,仍在一旁樂此不疲地忙著,這一幕也讓她想起了石柱出生時的場景,一晃二十五年就過去了,自己孫子已為人父,石家終于又迎來了新生。
在石裕氏的記憶中,她的這個重孫女應是石家近九十年來的第二個女娃,上一個是老石頭的姑姑,還是在大清朝咸豐年間出生的。至于這位姑姑嫁在了哪,她早已記不得了。
這時季氏從石柱手中抱過女兒,邊喂奶邊對他說:“他噠,你給孩子起個名吧!”石柱看了看母女兩人,猶豫了片刻,“這是咱家頭一個小鬏,我看,還是你給她起個名字吧。”
季氏知道自己丈夫石柱是看重她在這個家的地位,但自己不識多少字,便微笑著說:“你看你又說笑了,我就念過幾天書,還是俺爹說俺要嫁到你家,不能不識些字,這才讓俺上了幾年學,會寫幾個字,要說起名字,我哪有那水平啊!”
喝完奶后,石柱又將閨女抱過來,愛不釋手,他想了想,先問石裕氏道:“俺老奶,你知道咱石家的家譜么?”
“家譜?”石裕氏面露難色,想了許久方皺起眉頭說道:“我記得聽你老爹講過,好像是‘萬福久呈瑞德書笑近文’,你是在‘瑞’字輩上。不過咱石家打你爹開始,往上數五代都是捕蛇之人,到你這才改了行。捕蛇人家有些忌諱,只能留一根血脈,到你這已經是五代單傳,而且又不能講究那么些規矩,所以幾代人都沒有在家譜上起名字,只有你老爹,將‘久’改成了‘九’起的名。”
石柱聽罷,說道:“既然家譜有些疑惑,不好續上,那咱就按自己思路起吧,行不行?”
石裕氏說:“柱子,你成親第二天,我就把你老爹的煙袋交給了你,就是把這個家交給你當了,家里事情你做主就行,實在不曉得的,再問問我。你家女娃取名字,你跟思恩商量好就好!”
“那就不按家譜起了!我名字‘柱’字五行屬木,木生火而克土,唔家小鬏以后名字就都用火字旁。這丫頭到唔家來,所有人都樂呵呵的,也希望她以后能快快樂樂的,那名字就取‘火’字旁加一個‘樂’字,叫石爍,也就是閃爍的那個‘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