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石柱對旁邊的這位“程咬金”作揖道:“多謝這位兄臺相助!我叫石柱,他是彭小四,唔倆是谷圩村的,還沒請教這位兄臺怎么稱呼?”
“我叫衛五四,住在下車街。”衛五四裹了裹衣服,“石兄弟,你客氣了,我正才只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
石柱知道下車姓衛的不多,便問道:“兄臺你姓衛,那板浦教育局的衛局副是你什么人?”
“那是唔小爺!怎么,石兄弟,你認識他?”
“我在板浦待過幾年,知道衛局副是下車人,但只見過幾次,沒打過交道,估計他未必認得我。”石柱笑了笑,而后又問道:“剛剛那些是什么人?想必兄臺認識他們吧!”
“哦,剛剛那幾個小青年原來都是赤腳幫的,上車村人,領頭的那個叫卞關行,都是些游手好閑的小混混,經常到下車街來。我跟他們照過幾次面,但也不熟。他剛剛之所以賣給我個面子,是因為抗戰那會,我曾經救過他爹一命!”
“原來是這樣!”石柱停頓了片刻,“不過,衛兄臺,有件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有啥事你只管問吧!”那衛五四倒也爽快。
“你看,你小爺是板浦教育局的副局長,孬好也認識不少當官的,怎么,你還挨抓來當兵的?鮮許找點關系,不就能回去了么,何必去當兵冒險?”
提到這事,衛五四唉聲嘆氣地說:“兄弟,這事啊,嫑提了,一提就來氣!唔小爺可是一心為國民黨效力的。我以前參加過**、打過鬼子,小鬼子投降后我就想呆在家,這次來這,還是拜唔小爺所賜,是他專門托人把我帶來的,說什么要讓我為黨國做貢獻......唉!”
說話之間,已是深夜十二點,正是辭舊迎新之時,海州城里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不知過了幾時才停下來,唯剩零零散散的聲響,忽遠忽近。
石柱躺在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僅是這鞭炮之聲擾了他,更是因為“每逢佳節倍思親”-長這么大了,他還是頭一回沒在家過年,睜眼閉眼都是家里人,也不知她們此刻怎么樣了。直到天蒙蒙亮時,石柱才迷迷糊糊瞇了陣,剛夢到一家人聚到一起,就被清晨的鞭炮聲給驚醒。
大年初一的早晨顯得格外熱鬧,即便困意猶在,即便不用給誰去拜年,大伙還是早早就起來了,到院子里溜達溜達-今天上頭破格,所有人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動。但偌大的招待所竟不見一副春聯,就連個“福”字都未貼,少了許多新年氣息。
難得今天可以在院子里活動,又遇到了好天氣,石柱、彭小四便和同村的瞿大虎、揚晉、代長河、談三民、柳福、姜立同、夏冬至幾個人聚到一起喳呱、曬太陽。
過了一會,衛五四正好從旁邊走過,石柱便招呼道:“衛兄弟,今天怎么沒睡覺的?來來,正好,一塊堆喳喳呱!”
“石兄弟,讓你見笑了!我昨天睡一天,還是打鬼子時候落下的毛病。有一年,跟小鬼子打仗時膀子挨子彈咬了一口,疼得我當時就昏死過去,幸虧下了大雨,把我激醒了,不過人也發高燒了。打那后,一到陰天下雨,我就渾身沒勁,發困!”衛五四一面說著,一面把衣領往下扒一扒,給大伙瞧瞧他膀子上的槍傷。把鈕扣扣好后,衛五四問石柱道:“石兄弟,他們和你都是一個村的?這次來了不少人啊!”
“嗨,別提了!誰想來當這鳥國民黨的兵啊,還不是挨那幫狗日的大半夜給抓來的!我們現在就希望能從這逃出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