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回到軍營,就看到了連部的文化干事迎面走了過來。
文化干事一看到張偉,立馬快步跑了過來說道:“指導員,小北京的親屬找到了。”
找了這么長時間,張偉也挺好奇小北京的家庭出身,忙問道:“哦,在哪兒?”
文化干事沒有直說,賣了個關子說道:“你猜他爸爸是誰?”
張偉更好奇了,看來小北京的家庭背景也很深。他知道在這次邊境沖突中,和自己的前任那樣的貪生怕死,逃避戰爭不同。很多人民軍隊的高級將領紛紛將子女送往了戰場,而且是戰場的最前線,和普通士兵一樣沖鋒陷陣。這些人也沒有辜負父輩們的期望,不畏艱險奮勇殺敵,甚至最后犧牲在了戰場上。
沒等張偉說什么,文化干事又自顧的說道:“小北京姓雷,叫雷凱華。”
張偉思索著說道:“雷凱華?”
文化干事說道:“對,姓雷,是雷軍長的兒子。”
張偉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小北京居然是雷神爺的兒子。
夜晚,臺燈下。
雷神爺推了推眼鏡,含淚的看著桌面上自己和兒子的合照,他其實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自己這個獨子犧牲的消息。
人們常說,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過于“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
“少年喪父”是失去依靠,“中年喪偶”是失去伴侶,“老年喪子”卻是失去希望。依靠和伴侶或許還會再有,但是希望沒有了,人生的意義何在?
但是當時老頭兒卻只能把一切的傷心難過都掩埋在心底,他沒有時間去傷心,他還要指揮自己的千軍萬馬去戰斗。
雷軍長在十四歲,身體還沒有一把步槍高的時候就參軍了,可謂是戎馬一生。在這一生中值得他夸耀的事情,除了他參加的那些戰斗之外,就只有這個從小就酷愛軍事理論的兒子了。
看著桌子上面放著的那本《戰爭論》,雷軍長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那是秘書幫他取回來的兒子的遺物。
雷軍長想著自己和兒子最后一次的見面,那是什么時候來著?對了,還是過年的那兩天。兒子原本是在二線的防御部隊服役,他趁春節休假過來看自己,就是希望自己將他調動到一線突擊部隊之中。
雷軍長想著自己最后一次和兒子的對話,兒子就是拿著這本書來請教自己。當時他翻開看了幾眼,上面寫滿了批語。
雷軍長好奇的問道:“這上面的批語,都是你寫的?”
兒子當時驕傲地說道:“這不是毛宗崗批《三國》,不過是我的一點心得。”
雷軍長調侃道:“你小子,不能光學洋理。”
兒子拿出了幾本最新的軍事期刊,說道:“爸爸如果有興趣,來批評批評我寫的論文。”
說著兒子指給雷軍長說道:“這篇是《論國土設防應注意的空間差》,還有一篇是我最近寫的《防衛作戰中的時間差》。”
雷軍長繼續調侃道:“哈哈,我這穿草鞋的家里這回是出了秀才了。”
兒子驕傲地說道:“不是秀才,是未來的元帥。”
雷軍長回應道:“元帥,口氣倒不小,明天你先給我拖地板,不能睡到早上八點。”
兒子立正回答道:“是。”
雷軍長認真的翻看著《戰爭論》上兒子的筆記,不覺老懷大慰。他自己幼年從軍,從沒有上過一天學,所有的知識都是在部隊學習到的。
而令他最為得意的是,兒子從小就聽話懂事,喜歡讀書看報,長大后讀了軍校,很有軍事理論天賦。
雷軍長翻看了一會兒,發現兒子還站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雷軍長開口問道:“就知道你小子還有事,不然也不會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
兒子卻突然嚴肅的說道:“爸爸,我這次來是想讓你給我調動下部隊。”
雷軍長聽了,有些不高興的問道:“你小子,走后門走到老子頭上來了。說說你要調去哪?”
兒子說道:“爸爸,是不是要打仗了?我們周圍的很多部隊都在向邊境地區集結,只有我們師還沒有動作,我聽連長說我們師是要負責留守任務。我想讓你把我調到一線突擊部隊去,那里才是實現我的理想的地方。”
雷軍長聽的一愣,身經百戰,九死一生的他是知道戰爭有多么的殘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