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道,河內最好莫要輕動。”待眾人離開之后,臧洪看著陳默,想了想道。
“老師可是覺得此舉不義?”陳默聞言連忙肅容問道,他不會盲從,但對于自己恩師的建議,定然會重視。
“那倒不是,事到如今,哪還有什么義字可言?”臧洪搖了搖頭,將桌案上的酒壺和酒觴拿來,將酒注滿酒觴,卻并未停止:“酒滿則溢,你可能理解?”
陳默點了點頭道:“老師是說,默如今不夠份量?”
“份量是夠了,但河內之地的地勢你可曾注意過?”臧洪將掛在墻上的地圖拿來,給陳默比了比道:“箕關往東,河內地勢逐漸開闊,若從東往河內來打,極難防御,而再往東,便是冀州之地,他日中原戰亂,為師不建議伯道過早陷入戰爭泥潭,你不選徐州而選此地為立足之本,難道不是為了過早陷入戰爭?若此時取河內,恐怕伯道精力會被迫南移,與其如此,倒不如去奪取更易得到的東西。”
“老師知道我要謀何處?”陳默笑問道。
“你不選徐州而選河東為立足之所,若要往中原發展,徐州要比河內好上十倍,而且有陳家相助,必然事半功倍,但你卻選了此處,想來是覬覦關中之地。”臧洪笑道:“既如此,便要避免過早與中原諸侯交惡,只需守住箕關,便可后方無憂,但若兵進河內,結果便不同了。”
“多謝老師教誨。”陳默點點頭,這件事之前也在考慮,只是并州人丁稀薄,只有一個河東,怕是支撐不了自己,所以陳默現在也在猶豫。
“伯道可知,這古往今來,亂世之中,哪種人最容易敗?”臧洪看著陳默笑問道。
“這得看運氣,不過最容易敗者,無外乎無謀、無斷之人。”陳默想了想道。
“能為一方諸侯,怎會無謀?至于無斷,也可稱為謹慎,這樣的人或許會敗,但絕不是敗的最快的,敗的最快的,反而往往是聰明人。”
“這是何道理?”陳默不解的看向臧洪,聰明人會敗,那豈不是說最后得天下的都是傻子?
“聰明人最善鉆營,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獲,可對?”臧洪笑問道。
陳默點點頭,做不到這一點,那也不算什么聰明人了。
“但也正因如此,聰明人最易犯險,或者說……貪!”臧洪看著窗外笑道:“這貪念一起,不管你如何才華蓋世,終究免不了敗亡,因為貪,會令人失去理智,利令智昏,便是如此,至于前車之鑒,便無需為師多言吧?”
“多謝老師指點。”陳默點點頭,所謂一葉障目,大概便是這個意思,其實歷史總是驚人相似的,只是身處其中的時候,很少有當事人能夠跳出棋盤來縱觀全局。
“你既想為諸侯,這是你的選擇,為師不會干涉,這條路,為師沒有走過,也無法教你,只是這世間很多事是相通的,為師希望你能走到最后,想要裝更多的酒,最好的方法便是將你的觴做的更大更牢固,這河內看似壯大,卻好似在這更大的觴底開了個窟窿,無論你倒再多的酒,也會漏完的。”臧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玩著酒觴笑道。
“弟子明白了。”陳默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臧洪一禮道:“多謝老師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