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李儒點頭答應一聲,告辭離開,這次前去游說的人不是荀攸,而是徐庶,三學紀要之事,荀攸顯然并沒有跟陳默站在一邊,這點陳默不難理解,但眼下雙方的信任關系就有些微妙了。
冀州之事雖然著急,但眼下著急也沒用,事情得一步步來,李儒和徐庶去辦事,這衙署之中就剩下荀攸跟楊修負責處理日常事物,以兩人之才,處理這些東西倒是不需要陳默操心。
春日,萬物漸醒,北歸的群雁穿過遼闊的原野與起伏的山川、丘陵,北邙山外,廣博的大河,奔騰不息直向遙遠天際。
北邙山以南,居高臨下望去,一大片遼闊的平原上,城池、鄉莊變得渺小,更多的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往來穿梭的農夫如同螻蟻般往來不息卻又頗為有序,正是春耕時節,經歷數年的開墾與耕作,河洛大地上能夠利用的田地已經都被開采出來,大地上已經煥發出怏然綠意,生機勃勃,巍峨的關城為這些百姓提供了安心耕作的環境,哪怕這里距離敵人并不遠,卻依舊繁盛。
點綴在田野間的道路上,不時能夠看到策馬疾馳而過的巡視將士,作為如今陳默勢力的核心亦是前線,洛陽一帶的治安可說是整個陳默勢力中最好的一處。
南面的洛陽城里,荀攸走在街道上,他能感受到這一切,百姓對于生活的熱情是此前靈帝時期所從未有過的,雖然是第一次經歷,但其實也不難理解,新秩序的建立,這樣的場面是必須的,但往后延續,最終恐怕還會落得跟當年一般的模樣,天下似乎就在這盛極而衰再由衰轉順的循環中不斷延續。
而每一次由盛轉衰,其實就是隨著皇權的衰弱而發生,而皇權為何轉衰?若與旁人論道,理由很多,外戚、宦官、內宮,甚至可以說天子昏庸無能造成的。
但如果不欺心的話,其實大漢的衰弱,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士權的膨脹,哪怕經過外戚和宦官的打壓,但在根本上,士權在漢朝甚至往前推到秦朝,都是一直在膨脹的,但士權盛,皇權不可避免的會受到沖擊和擠壓。
然后黨禁就出現了,站在皇室的角度來說,當年黨禁其實并沒有錯,但對士人來說,是錯的,就如同這次三學紀要一般。
主公是士人出身沒錯,但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不再是普通士人,說句大不敬的話,說陳默是如今關中天子,其實從實際上來說,也沒有錯,而更重要的是,這位關中天子無論能力還是智慧都堪稱當世頂尖,所以他看到了問題的根本,有意識的開始削弱和打壓士權,手段卻比當年的黨禁高多了,是直接從根源上開始限制士權。
暫時主公選擇了妥協,但荀攸看的很清楚,這次三學紀要的爭端,看似士人贏了,但哪是建立在冀州未曾拿下的前提下,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
三學紀要,未來肯定還會重現,以更強硬的態勢出現,到時候才是真正腥風血雨。
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荀攸有些茫然,在這能夠遇到一位明主,是幸運同樣也是不幸,因為明主通常不會是太仁義的,他們不會允許有不受自己掌控或者說威脅到自己的東西出現,而士權這次的逼迫,顯然碰觸到了對方的底線,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輔佐明君匡扶天下,這是古往今來每一位智者最大的理想,但天下或許會興,但代價恐怕是士權的沉淪。
這次跟以往不同,主公手中已經掌握了一股可以徹底跟士權對抗的力量,這次士權被打下去以后,恐怕很難再度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