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管他,我們吃。”黃東來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重新坐定,“小二,再上幾只清蒸的,另外再來兩碗姜醋啊。”
見這倆這么不要臉,周圍的客官和小二也是苦笑紛紛,但看他們仨都是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也沒人會多說什么。
今天酒樓這事兒,本來也不大,按理說就這么揭過去了,也不會有人再提起。
誰曾想……就在這晚,即不到三個時辰之后,出事兒了。
亥時將盡,東街那兒負責打更的人,發現了一具尸體——鄭目開的尸體。
其尸身倒在城東一間客棧的后巷,幾乎全身都是傷,臉都被打得走了形。
此處書中暗表,這間客棧,就是孫亦諧黃東來和雷不忌住的那間。
你們要覺得古代打更的發現尸體后會驚慌失措、大喊大叫,那就大錯特錯了——干這行的,但凡能做得久的,他們見過的尸體比你們談過的戀愛還多呢。
在以農業經濟為基礎的社會,再怎么太平的年景里,一年四季里路邊都會有餓死或者病死的人,到了冬天,凍餓而死的就更多了;所以那時節,打更的走在半道兒上,看到街巷里躺著沒氣兒的死人,那是件很平常的事。
老手見了,通常就是上前稍微查看一下,瞅瞅這人大致是怎么死的,像不像有傳染病的樣子,然后就淡定地去通知地保,再由地保定奪要不要驚動衙門。
鄭目開的死狀是人都能看出是兇殺,因此,衙門口肯定要出動,捕快仵作什么的都得來,即便是那種比較敷衍和無能的捕頭,至少也得來走個過場。
這許州城的捕頭叫董萬,算是個很典型的大朙捕頭。
他懂點武功,但只能打打地痞流氓、制制手下的捕快,遇上江湖高手和綠林道的就打不過了;他也有點頭腦,但也就是常人水平,普普通通。
請注意,我這里說的“常人”是以現代人的標準出發的,那個年代的人,因為教育水平和自然科學常識的落后,大部分在今人看來都算是笨的。盡管他們和我們在生理上來說幾乎沒什么差別,但我們所處的時代,讓我們自誕生時就已站在了巨人們的肩膀上,所以今人普遍更加“聰明”也是事實。
董萬跑到案發現場查看了一下,并從鄭目開身上那“廣行鏢局”的腰牌看出了他的身份,找人一打聽就知道,鄭目開生前是下榻在城西另一家客棧里的。
于是他又帶人風風火火趕到了那家客棧,結果發現和他同行的兩名趟子手也都死了,死在了客房里,且同樣滿身是傷,看起來像是被亂拳活活打死的。
一夜之間三條人命,又都是死于非命,官府不可能不重視。
由于這三名死者的隨身財物都沒有被拿走,所以這事兒看起來明顯更像是江湖仇殺,而非圖財害命;這種情況下,按照江湖和官府間約定俗成的規矩來走,那便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先通知廣行鏢局的苦主,讓他們自己來追查,官府呢,除了替他們保存尸體、提供些現場的信息外,其他的都不管——你們要報仇就自己去。
飛鴿傳書是很快的,而這大鏢頭死了,也是大事兒。
于是,廣行鏢局的局主,同時也是鄭目開的師父,“通臂神劍”朱嘉端,隔天就親自帶著一眾鏢頭和鏢師共二十余人連夜殺來了許州。
這才引出那——雷不忌蒙冤身陷囹圄,孫亦諧笑探七柳幽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