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衡基也是急了,他用上全身力氣拽了幾下被對方單手摁住的書箱,結果那書箱紋絲不動。
“你……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眼見對方就是不讓走,孔衡基便開始了無能狂怒。
“我不講道理?”謝潤將這話重復了一遍,冷哼一聲,“哼……我若真不講道理,現在我就把你們全殺了,我也落個心安。”他頓了頓,“正因為我還講道理,所以我才說‘要把事情搞清楚’。”
說到這兒,他不再摁著孔衡基的書箱,而是抬手又摁向了這書生的肩膀。
孔衡基聽到他那句“全殺了”時已經是臉都嚇白了,此刻被謝潤這么輕輕一摁肩膀,孔衡基當即就腿一軟,又給跪地上了。
“這位大哥,你這就有點仗勢欺人了吧?”此時,黃東來又開口道,“在下看你也不像是邪派中人,既然都是江湖正道,那你眼下的這番舉動,得有個說法吧?”
黃東來還是機警,先不跟對方翻臉,用江湖套詞來試探試探再說。
謝潤也確實吃這套,旋即便是抱拳拱手,朗聲應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們,我的確不是什么徐仁,我名叫謝潤,乃一永鏢局的三當家——‘石中虎’謝潤。”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他這名號,孫亦諧不知道,但黃東來這武林世家的少主肯定是聽過的。
“原來是謝大哥,久仰久仰。”黃東來馬上就擺出一張“久仰臉”,抱拳施禮道。
“好說。”謝潤也回了一禮,再問道,“小兄弟,方才你只說自己叫黃東來,但沒有報出宗門,現在可否告知在下?”
按江湖規矩,只有江湖中人彼此之間互通姓名時,才會將門派綽號這些東西一塊兒都報了,而跟一般老百姓介紹自己時,他們可以只說名字,沒必要把其他信息講出來,因為你就算講出來了,人家也未必聽說過。
所以,此前……也就是謝潤還沒有亮明身份的時候,黃東來在介紹自己和孫雷二人時,特意只說了名字,而未講其他。
這個看起來似乎無所謂的細節,其實是很有意義的:一來,可以掩飾“自己已經知道在場的陌生人中有其他江湖人士”這點;二來,也是種禮貌,既然別人自己沒承認,就說明有什么不便之處,你大可不必做那些可能會揭露別人的事。
“當然可以。”既被問起了,黃東來也不隱瞞,“在下蜀中黃門,黃東來。”
話音一落,謝潤那本來帶著幾分傲氣的神情可就變了。
蜀中黃門這四個字,從某種角度來解讀就是——你武功再高也可能很輕易的死在他們手上。
不過,換個角度,轉念一想,謝潤又覺得這反而是個非常讓人安心的答案。
首先,黃門是武林世家,代代都是正道中人,口碑還不錯;其次,如果對方真有心害自己,隨便謊報個什么其他門派的名號,或者閃爍其詞說自己是跟某個無名之輩學藝的就行,何必說出黃門這種讓人聽著就想到下毒的門派來?
念及此處,謝潤便豁然開朗,一下子對孫、黃、雷三人的戒心就放下了七八分。
“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黃門少主,失敬失敬。”盡管謝潤在今天之前并不知道黃門的少主具體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黃門這一代只有一個少主,而且年紀應該也跟眼前的少年差不多,所以得出這個結論并不難。
“謝大哥客氣了。”黃東來覺得這寒暄得差不多了,便順勢把話題帶了回來,“咱還是先說眼前這事兒吧……卻不知,謝大哥為何不讓大家離開這里,還非要先把這死人的事兒查清楚了不可?”
謝潤想了想,下定決心后,方道:“事到如今,我也直說了吧……”說著,他就輕輕拍了拍自己手上那個一直沒撒開的包袱,“今日謝某……是在走鏢;而方才的那番事,我懷疑是有‘惡虎攔路(鏢師的行話)’,想借裝神弄鬼之能來對付我,而那個人、或者那些人,很可能就藏在這廟里,甚至……就混在咱們這一行人之中。”
他話剛說完,一旁的孔衡基又激動起來,高聲道:“你可不要憑空污人清白!我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