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這一瞬,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屋中竟是異香撲鼻,且越往里走,香味越明顯。
他再定睛一看,便發現那姑娘的床榻邊上,大約三步的距離外,擺著一個香爐,爐中正有裊裊白煙升起。
這半年來,洪威也聞過各種上好的熏香,甚至龍涎香的味兒他都識得,可跟眼前這香比起來,以往那些便都遜色了不少。
此香乍聞之下氣味好像十分濃烈,但卻絲毫不感刺鼻,且越聞越覺得悠遠綿長、讓人意猶未盡。
“呵呵……奇香配美人,妙啊,妙啊……”洪威在心中念叨了這么一句,面帶淫笑地就朝床那兒去了。
此時,他對這“枝兒”的期待已經被拔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還沒見著人呢,只是望著那隆起的、在微微起伏著的被窩,他就已經覺著口干舌燥、面紅耳赤。
這種感覺……他已久違了,他最初剛開始當采花賊時,追求的就是這份刺激。
也正是在這種極度興奮的狀態下,洪威掀開了被窩,然后……他看到了一被窩正在蠕動的軟體動物,準確地說——一堆花枝。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倒也解釋了“枝兒”這個名字。
這一幕,讓洪威愣在當場,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更詭異的是……按理說這些海貨堆在這里,就算有被窩包著,掀開時也應是腥氣撲鼻的,可這一刻,洪威的鼻子里還是只有那股子異香,一點腥味都沒聞到。
“糟了!”
終于,在驚呆了大約三十秒后,洪威反應過來了,驚呼之際,他趕緊捂住口鼻,隨后就上前幾步,一腳踹翻了那個香爐,并朝著散落在地上的香猛踩了幾腳,將里面的火星子踩滅。
可惜,他的應對終究是慢了,回過味兒時,他已然開始覺得渾身發軟、頭暈腦脹。
“哪里的宵小!膽敢暗算本大爺!”意識到自己已經中計的洪威當即扯開了嗓子,大吼起來。
他吼聲未盡,屋外便傳來了一陣極具特色的賤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亦諧笑完這幾聲,便又語氣陡變,破口罵道:“你一個江洋大盜、采花淫賊,豬狗不如的東西……也好意思叫別人宵小?今天我孫亦諧就要替天行道!”
“哼!就憑你?”洪威哼了一句,旋即就拔出佩劍,強催內勁,并沖著門口箭步而去。
沒想到,他還沒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呢,幾十支弩箭就跟雨一樣蓋過來了。
“嘖!”洪威這下反應可夠及時的,他只是隔著屏風聽見風聲、看見箭影,便立刻一個急停側滾,又順腳踢翻了屋內的一張桌子擋在身前。
篤篤篤篤……
一息過后,那一片弩箭便扎穿了屏風,紛紛插在了地板上、墻面上、和洪威身前的那張橫倒的桌子上。
“憑我一個肯定是不行啊。”下一秒,孫亦諧那滿含嘲弄的話語隨箭而來,“但再加上咱杭州府的一眾官兵和捕快,想來是綽綽有余了吧。”
“你放屁!”洪威也罵開了,“若不是我一時大意被你用毒煙暗算,今天就算你在門口堵上一百人我照樣能把你們殺個干干凈凈!”
“哈!”孫亦諧聞言,冷笑一聲,“什么叫暗算?誰暗算你了?”他說著,還逐漸抬高了語調,“我告訴你~這煙可是這雨棲樓的獨門秘方,就是你今天跟老鴇聊天時提到的‘逼姑娘就范’的東西……我可是好心,拿來給你助興的啊。”
他這話,聽著是嘲諷,其實話里還透露出一個訊息,那就是——你洪威今天跟老鴇說的每句話,我都知道。
由此再往深了想,不難猜出,洪威這幾天來的一舉一動,也全都在孫亦諧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