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西湖雅座”的工地上,孫亦諧沒有直接給洪威設埋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手頭的信息不足:那時候,除了對方武功高強外,孫亦諧對這個“敲詐者”幾乎一無所知,也不清楚對方有沒有同伙,再加上那個工地的周圍地形開闊、離湖又近,太容易逃脫了,所以孫亦諧才沒有動手,而是選擇用了一手緩兵之計,先設法鎖定對方的身份再做計較。
這就叫做——在我有實力干死你之前,一切都是誤會。
但如今,孫亦諧已將洪威是誰查了個清清楚楚,甚至對他的心理、性格、乃至很多日常小習慣都了如指掌,這還算計不到他,那孫哥也甭混了。
“你這牙尖嘴利的小子……”而洪威這會兒卻是不太可能推理出上述那些事情了,他頭又暈心又怒,人被困在了這種狹小的空間內,唯一的一扇門還被弩手封鎖了,他能想到的自然只有先逃出去再說,“今天便算你贏了,日后咱們走著瞧!”
撂完了這句狠話,他便一個飛身掠起,舉劍劈向了房間一側的窗戶,準備跳窗逃跑。
不料……
“啊!”洪威這連貫動作才做了一半,便驚訝地發現,在那被劈開的窗戶外邊兒……居然有一張網,且是韌性極高,普通刀劍很難斬斷的鐵線網。
這網無疑是特地為了這個房間定做的,那網紋和這房間的窗格形狀幾乎一致,所以月光透進來時也不會暴露。
锃——
洪威這劍破窗后的余勁斬在那網上,連根網絲兒都沒磨斷,就這……也已震得他手臂發麻了。
“這網是我雇了城里最好的幾位鐵匠、織匠,并發動了我手底下幾十個編漁網的好手連夜趕出來的,是不是還有點硬啊?”孫亦諧在門口瞧見那貨被彈了回來,當即笑道,“據我所知,你那把劍也不是什么寶兵刃,所以這窗你一時半會兒怕是沖不開了哦。”
洪威心說:要不是我中了這毒煙,全身無力,哪怕我手中不是寶兵刃我也照樣能撕開個口子跑掉。
想想他就很氣,但光氣沒用……
轉眼之間,伴隨著孫亦諧的那句嘲弄,又是一輪箭雨從門口的方向襲來。
這回,沒有了屏風的遮擋,那些弩手們瞄得更準了。
而洪威這會兒剛從窗邊被彈回、立足未穩,再加上他身上的毒在他運動后生效加快,使其越發無力……在諸多不利的因素下,他倉促揮劍格擋,結果只護住了身體的要害,其左邊小腿和左肩處各中了一箭。
“唔——”中箭后沒過幾秒,洪威就知道這箭頭上也是淬了毒的,因為他那兩處傷口上傳來的疼痛幾乎立刻就被一種逐漸擴散的麻痹感取代了。
這一瞬,洪威真的開始慌了。
原本他以為就算自己無法把埋伏自己的人都殺死,光逃跑這點還是穩的,但現在這情況卻是相當不樂觀。
但他也仍未絕望,因為他知道還有一條路……
啪啦啦啦……
很顯然,在這個房屋以磚木結構為主的時代,大部分武者都知道“通過破壞地板或天花板來離開或進入房間”這種套路;和用磚頭填實的墻壁不同,那時的房子上下兩面反而更容易破壞。
洪威也確實成功地用劍挑開了地板,但在那下面等待他的卻是……
當——
在木板碎裂的聲音過后,便響起了劍尖擊打鐵板的聲音。
很顯然,洪威在此刻能臨時想到的東西,孫亦諧肯定早就都想到了——若不是已有了萬全的準備,孫亦諧也不會讓老鴇去給洪威下套啊。
今天,這二樓的西廂房,便是一個專為洪威打造的“殺雀籠”,他只要進去了,那就是毒煙、鐵網、鐵板、弩箭、精神攻擊……一環扣一環地招呼上來,這有心算無心之下,任你洪威武藝高強,照樣是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