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我也不是白混的。”黃東來道,“哥一眼就看出那姓張的莽夫乃知恩圖報之人,賣個人情給他準虧不了。”
這倆貨的對話,聽著像吵架、又不像吵架,有些內容似乎無恥到露骨,但仔細想想好像說出來也沒啥……
對于還不熟悉這兩位的令狐翔來說,這番斗嘴真是嘆為觀止,但林元誠對他倆的風格已比較熟了,故也不當回事,只是轉過頭,淡定地對令狐翔道:“令狐兄,你若不棄,要不要隨我一同上京?你我皆為劍客,年紀也相仿,或許還能互相指點一二。”
“好啊!”令狐翔一聽,這是好事兒啊,林元誠怎么看都比孫黃二人靠譜得多啊,“那以后還望林兄多指教啦。”
“呵……你該叫我林師弟才對啊,稱什么‘林兄’啊?大師兄。”林元誠今晚的心情是真不錯,幾杯酒下肚,他竟是主動開起了玩笑。
到后來他便想明白了——其實自己的內心深處早已對留在興義門這件事感到了厭惡,所以他一脫離出來,便頓覺天大地大、一身輕松。
“哈哈哈……”令狐翔也是會心一笑,“那好,咱以后在同道面前就以師兄弟相稱,你可別說我占你便宜。”
說到這兒,兩人又干了一杯。
剛好這時,那螃蟹也上桌了,四人皆是擱下筷子直接上手,大快朵頤起來。
不知不覺,他們這桌酒已過了六七八巡。
到那追加的第六壺酒端上來時,令狐翔才想到問起:“對了……孫哥,黃哥,今日過后,你倆又打算去哪兒啊?”
孫黃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
那孫亦諧當即便聳了聳肩,用眼神和鼓起的腮幫子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嘴正忙著呢。
因此,還是黃東來開口道:“哦,我們倒是早就商量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利用講話的時間給自己盛了碗冬瓜豆腐,“我呢,打算先回家一趟……”
黃東來也的確是該回去一趟了,要知道他第一次離家的時候,那是去杭州拜會孫員外的時候,雖然后來他上山修道前夕也曾回家打過招呼,但那次他老爹剛好不在,而他這次下山,也是直奔登州而來,中途沒有在富順逗留……這前前后后都算上,他跟老爹都幾年沒見面了。
“孫哥嘛,正好也沒啥事,所以他準備與我同去富順,順便也代他爹跟我爹回個禮。”黃東來接著道。
“哦……原來孫黃兩家乃是世交。”令狐翔恍然大悟般點頭念道,“我就說嘛……怎么會有人一邊稱兄道弟、一邊惡語相向、卻又不傷感情的。”
“這跟他們祖上是不是世交其實沒關系……”林元誠聽罷,當即在旁冷冷吐槽了一句。
不過他也就說了這上半句,后面還有半句“……單純是這兩個家伙沒品”他放在心里沒說出來。
黃東來也好似是看出了林元誠所想,于是趕緊拿起酒杯,打了個哈哈:“哈哈……不說了,咱們兄弟四人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聚,再干一杯吧。”
眾人隨即又是舉杯共飲,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談笑間,夜已深。
亥時將盡,四人方在這攤邊道了別,分兩路歸去。
此刻的孫黃二人并不知曉,他們這一去,便要引出那——孫亦諧他鄉殞命,黃東來冥土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