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一行回歸,徐鳳年倒是回歸了往日紈绔的模樣,遇見了一位良家姑娘,禍害了一位文人世子。
其中婦人總歸有三分歹毒的事情暫且略過,徐鳳年架著小舟,往那湖底扔了烤了噴香的燒雞。
這湖底鎖著一位老魁,雙鐵鏈連著千鈞鐵球,鐵鏈連刀,再纏骨髓,兒時的徐鳳年曾失足落入湖底,卻意外的沒有被老湖魁生吃,反而被送了上來,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徐鳳年總要駕舟湖上,扔下三兩盤熟食。
看過了騎卒老許,龐觀又帶著上好的黃酒來到了王府的馬廄,老黃還是依然一如既往的悠閑喂著馬。
說這老馬夫,原本本是西蜀亡國之人,本性老實,西蜀亡人余孽聚集要刺殺徐驍,他也跟著風,暫時拋棄了為師傅尋找下酒菜的志向,來到了王府,可徐驍哪是那么好殺的,幾次不成,最后反倒成了北涼王的客卿,王府里的守閣奴大多如此而來,唯獨龐觀與黃陣圖與眾不同,他倆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全憑著心中那股自己也不甚明白的一點點悸動。
老黃為世子乃至徐渭熊養了好幾年的馬,最后又陪著世子殿下三年游歷,老黃這人是真的老實,為了師恩能仗劍走江湖,不求聞達于諸侯,也不求拿劍爭魁首,天下九把名劍,他辛辛苦苦收集了六把。
龐觀帶著從沈純哪里拿來的上等黃酒,帶著江南特色的小吃,與這老馬夫閑暇之時休閑片刻。
“你師父隋斜谷到底是個什么怪物?吃名劍?他也不怕卡著喉嚨?”
龐觀與老黃在馬廄旁邊的涼亭對坐,端著一碗黃酒問道。
原本事不關己的老黃一聽這話,背后的劍匣嗡嗡作響,似乎不滿足狹小空間的束縛。
“唉?別生氣,我也就說說,你啊!也就是太老實了,隋斜谷喜愛吃劍不假,但你也沒必要非要收集全天下所有的名劍不成啊?
聽說你也是個打鐵的,剛好我也是,要不你我攜手,打一柄天下第一的寶劍,再由你拿著這把劍在武帝城綻放光華,我幫你奪個天下第一,讓那王變態見見鋒銳,最后送給你師父吃,這不挺好?”
老黃一聽,似乎還真的挺好。
“但那把黃廬怎么辦?”
老黃話從來都不多,能問出這一句,還算是龐觀有些排面。
“那把黃廬咋了,就留在那里,又不是啥天下第一的寶劍,什么時候不能取回來?”
龐觀連喝三碗黃酒,但也沒見醉態,很是不客氣的說著老黃的執念。
老黃抿了一口黃酒,并不搭話。
龐觀一看,便知這老馬夫還是老實的過分了。
“別說我看不起你,王變態一身疙瘩肉,就是你師父上去都不一定能打的贏,你上去了,接個三五十招是沒問題,但要拿回那把黃廬,夠嗆!”
老黃抿了一口黃酒,對著龐觀露出缺了的門牙,呵呵一笑。
龐觀明白,這老馬夫還是執念于報恩,那把黃廬是他送給師傅的禮物,既然弄丟了,那就要自己去拿回來,甭管拿不拿的回,但這武帝城,那是硬要去,這就是他老實的地方,他練劍,練的是情,是恩,純粹的很。
不是為了什么天下第一的名頭,也不爭那劍神的稱號,更不是為當年敗于王仙芝而心中不忿。
他就是想要讓他師傅隋斜谷看看,他這二徒弟不見得比大徒弟來的差,大師兄能一劍守國門,他這個二徒弟也沒給他丟臉。
徐鳳年這個小子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朝著湖里扔春雷,本來以為沒啥事,可沒想到正調戲那個樊姓丫頭的時候,突然整座湖水震蕩,水浪翻涌。
老黃拿著酒碗的右手一驚,再不管龐觀的閑言碎語,緊了緊背后的紫檀劍匣,風緊扯呼一般跑向湖邊,正好趕上世子殿下駕著小舟。
“老黃,你來湊什么熱鬧?你會游水不?等會兒別淹死了。”徐鳳年沒好氣的對著老黃說道。
但老黃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呵呵一笑。
“行了,你要看就看吧,相信那老魁看在我這么些年給他送肉的份上,也不會趕盡殺絕。”
這一次湖水如同海浪,一潮接一潮,但徐鳳年驚奇的發現,不管湖水怎樣翻騰,自己站立的小舟卻是巋然不動。
只見老黃轉過身,拿手比了比徐鳳年身高的高度,示意咱是這樣高的高手。
徐鳳年哭笑不得,這老黃,這時候了,還關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