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聽潮亭飛出一道身影,身穿廣袖道袍,長發白須,不見得比龍虎山那個趙老神仙來的形象差。
這是一位九斗米道的老者,和徐鳳年關系不一般,九斗米是個傳承悠久的道派,說起起源,還與龍虎山同出一脈,更比龍虎山天師道開創要早,只可惜宣傳不到位,收徒太求精,導致這一脈弟子稀缺,香火不盛。
這老道名叫魏叔陽,乃是聽潮亭守閣人之一,為了一本《參同契》心甘情愿為徐驍守樓。
這老道果然有兩把刷子,雙袖往湖中一卷,卷起兩道沖天水柱,水柱竟然還會拐彎,在湖上畫出一道弧線,正對老魁出來的水面。
可惜先出來的不是人,而是兩把刀,一把通體雪白,一把鮮艷如血,全都沒有刀柄,刀身直接連著兩根鐵鏈,鐵鏈又連著楚狂奴的肩胛骨。
向來使雙刀的招式都很是絢麗,這老魁也一樣,兩把刀對兩根水柱,很顯然是兩刀完勝。
刀破水柱,楚狂奴伸手一拉,將刀抽回,腳下踩著湖面,于波濤滾滾之中甩鞭一樣將右手的紅刀甩了出去。
這一刀劃破水幕,看似將天際一分為二,魏叔陽心知躲不過,當即內氣鼓起袖袍,正面一擋。
可惜力有不逮,直接被打碎了衣袖,跌落水底。
徐鳳年看的目眩神迷,差點忍不住要大叫一聲:“技術活兒,該賞!”
清涼山頂,徐驍搬了個長凳子,坐在這里,看著半山腰湖中的決斗,手里拿著一方小紅爐,袁左宗陪伴在側。
“左宗,你能接幾招?”徐驍開口問道。
號稱左熊的袁左宗自知不敵,但卻不愿低頭:“左宗想試試。”
徐驍搖頭不語。
這時旁邊傳來一句話。
“花里胡哨,有什么好試的?”
原來是龐觀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這里,黃酒不離手,煙桿插在腰后。
大柱國絲毫不覺得詫異,也自來熟的抽出龐觀腰間的煙桿,不客氣的點燃煙絲,抽的起勁。
龐觀一屁股將徐驍撅開:“挪個屁股。”
徐驍也不惱,順從的與龐觀同坐。
這一幕看的袁左宗瞪大了雙眼,當年龐觀曾問過他,要不要幫他來打鐵,當時的袁左宗毫不遲疑的反對了,當時還以為是對方沒有自知之明,他也不甚在意。
但在今天看來,他怕是錯過了很多,想著褚祿山那個混球,袁左宗竟然有些羨慕。
天下之間又有誰能讓徐驍心甘情愿的讓位子?
很明顯兩人是平等相待,那么這個所謂的打鐵匠又是因為什么能讓堂堂大柱國這般忍讓?
袁左宗不敢再想,這不是他能關心的事,但他知道,無論如何,他早已失去了機會,這時他倒是有些佩服那個祿球兒,六位義子里,好像就這個胖子眼光不錯。
半山腰湖中,魏叔陽被楚狂奴一刀放倒,徐鳳年心下大急,但又不舍得離去。
“這老魁怕不是天下無敵了?”
老黃一聽,當即狠狠搖頭:“不無敵,不無敵,王府里能打贏他的可有三個呢,最厲害那個,打他用不著雙手。”
徐鳳年瞪大眼睛,王府還有這么厲害的人?這老魁此時的表現簡直就是湖里的龍王,雙刀連著鐵鏈,一舞就是整座湖水的動蕩。
老黃輕腳一蹬,將小舟推向岸邊,自己站在湖水中央。等著老魁上來。
湖中一聲長嘯,吼聲震天:
“劍九黃,出來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