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托著下巴,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角落道:“那也得大家喜歡聽才行啊,又不是誰都敢像他這樣任性,要是寫了這種歌大家不喜歡,不是就涼了。”
老人道:“所以要注重引導嘛!”
如今已是老人唯一兒子的楊青澤笑道:“這也不是一日之功,要一步步來嘛。”
楊牧撇撇嘴,楊雨婷道:“您還能規定人家唱什么啊?有一個領頭的就不錯啦。”
她說話的時候,抬頭瞅著奶奶,年過花甲保養得宜的婦人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別給人添亂,不是在跟林家的丫頭在談對象嗎?”
“您還擔心依依會誤會吃醋啊?”
楊雨婷扁扁嘴,換一邊趴到伯母身上,“依依才不會呢。”
“嘩嘩嘩”
張揚出場時,現場觀眾席掌聲寥寥,等他唱完《蘭亭序》后,不少誤會他要下臺謝幕的觀眾對這個年紀人印象改觀,倒是準備給他鼓掌,而到了《男兒當自強》唱完之后,張揚與馮子昂真正謝幕時,現場掌聲已完全不遜于之前的相聲。
某個角度上,這也算是廣大的此前對他印象并不深的群體,在短短幾分鐘內對他整體印象的一個縮影。
就憑這最后謝幕一陣掌聲,張揚就覺得這段時間的付出和擔心受怕都值了,不過表演結束,松一口氣之余,到后臺簡短做個道別,也就立馬與顏兮兮、張洪康一塊離開,顏兮兮回家,他則與張洪康直奔機場。
十一點二十的航班,毫無疑問地要在空中迎接甲戌狗年的到來。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兩點,張微早已去睡了,爸媽都還在等著,滾熱的餃子,歡喜洋溢的臉龐,剛進門的時候,張守一和方淺雪顯然都已經有些困了,不過看著兒子吃東西,跟他說些看電視時的感受,以及老爺子和張守信電話里的話,也聽他講在春晚的真實經歷,倒不覺得困了,聊到三點多才睡。
張揚在飛機上補了一覺,這會兒精神了些,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一時也睡不著,他進門后就與林依然回了消息,意料之外地收到了回復,趕緊讓她睡,這會兒孤枕難眠,只好找洛神派遣寂寞,結果洛神也不理人,只好自己拿手機看網上怎么夸自己的,嘚瑟了一會兒,終于睡著。
窗簾阻斷了城市夜晚的燈光,房間里面陷入深沉濃墨的黑暗,回響著他沉睡的鼾聲,一陣響亮一陣微弱。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有隱隱的光華亮起來。
那光華自床上流動著來到衣柜旁的穿衣鏡前,黑暗之中,本不該顯出任何影像的鏡中顯出一襲水綠古裝長裙的女孩兒,只十四五歲模樣,挽著發髻,韶顏稚齒,巧笑嫣然。
她忽蹙了蹙眉。
“這樣子……要被笑話……”
她在鏡中揚起手輕輕打了個旋,一陣光影掠動之后,水綠古裝變成白色的吊帶長裙,披肩黑發,赤著雙足,十七八歲的甜美模樣,俏生生地立在鏡中。
她歪著腦袋,往鏡外打量一陣,嘴角慢慢露出滿意的微笑,點了點頭。
窗外天光漸亮,被窗簾隔斷了光線的房間里面,也隱隱有了些微光亮,鏡前一襲白裙的女孩兒走到床前,嘴角掛著歡喜的、揶揄的笑意,彎著腰看著兀自酣睡的張揚。
頓了一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慢慢伸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密碼解鎖,打開相機,然后舉著,小心翼翼在床上躺下來。
手機高高舉起。
自拍。
“咔”
……
“咦,怎么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脆嫩甜美的嗓音輕輕咕噥著,然后手機復又舉起來。
“咔”
閃光燈亮起。
“……”
張揚被驟然閃亮的光線刺得含糊不清囈語幾聲,翻個身,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