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閑聊幾句,互相通報了姓名。
瘦高書生是東莞人,姓陳名紀。
矮胖書生是番禺人,姓姚名燃。
二人皆是廣州舉子,去年冬天來杭州趕考參加省試,不過兩人皆都沒有上榜,幾個月時間所帶的盤纏也已經花光,等到四月初放榜之后便只能失望的離開回家。
兩人身上眼下一共只剩下了不到三錢銀子,若是再過兩三天搭不上順風船回家,只怕要流落慶元府當乞丐了。
三人說話之時,酒菜飯食也陸續上來,一番客套之后三人開始吃喝。
吃吃喝喝兩杯酒下肚之后,陳紀放下酒杯看著趙頎說:“今日多謝小兄弟招待,卻不知你方才說又是相求,不知是何事,也不知我二人能否幫忙?”
“正是正是,吃了小兄弟的飯食,我二人若是幫不上忙會更加羞愧難當!”矮胖書生也跟著停下筷子連連點頭。
“呵呵,我所求之事不難,二位一定能夠幫上忙,我有一個同鄉好友,自小便一起長大,而且我年幼喪母,還曾吃過他母親的奶水,因此便如兄弟一般,如今我這兄弟在鎮上的私塾讀書,準備去參加院試考縣學,他父親也對其充滿厚望,但鄞縣既是縣城又是府城,無論是縣學還是府學皆都競爭激烈,想要考中定然困難重重,但二位已經是州學舉人,定然對這種考試得心應手,因此我想請二位幫忙給我這位兄弟提點講解一番縣學考試的要領,若是兄弟能夠考中,我定然還會有重謝!”趙頎笑著說出自己所求之事。
“原來如此……”陳紀和姚燃互相看看之后臉色輕松了許多。
“小兄弟果然是仁義之人,不僅路見不平仗義出手,而且還如此關照好友,此事我們答應便是,縣學考試并不難,涉獵范圍也很小,只限四書五經之皮毛,多看多背,而眼下官家推崇理學,因此各州縣考試更加注重理學內容,二程朱子,張載邵雍這些理學大家皆都要讀,而南方更加注重浙東名家張亮葉適等事功學派的理論,慶元府和福州廣州歷來都是競爭最為激烈的地方,縣學尚好,州學更難考,這次我們參加春闈,東南州府學子占據大半,一個個滿腹經綸,我二人自詡還算用功,但依舊名落孫山……”陳紀唏噓感慨。
“誰說不是,江浙以南舉子太多,競爭太激烈了,而且朝廷如今腐朽不堪,丁青皮……”
“姚兄慎言!”陳紀趕緊打斷姚燃的話。
姚燃也醒悟過來趕緊住口,拿起筷子喝酒吃菜。
“酒桌之言,二位無需緊張,姚大哥說的丁青皮,定然就是當朝宰相丁大全了,非是你們如此稱呼,這鎮上和碼頭上的百姓也是如此稱呼,此人諂媚妄上,巴結閻貴妃,勾結馬天驥、董宋臣等人蠱惑天子,提拔同黨把持朝政排除異己,當是最大的奸臣,有何不能說的,何況是私下言論,他丁青皮又不是神仙,如何管得到慶元府來。”趙頎笑著說。
“不簡單不簡單,這番話怕是一般人說不出來,小兄弟也讀過書?”姚燃和陳紀驚訝不已的看著趙頎。
“自幼家貧,不曾讀書,不過識得一些字,偶爾看看報紙,再則碼頭上人來人往,各種消息傳的也還算快,聽人說起過一些朝堂的事!”趙頎搖頭解釋。
“原來如此,只是可惜,若是小兄弟多讀一些書,說必定能考上縣學州學,京師如今混亂不堪,我二人也并非就沒有能力省試過關,只是時機不好,罷罷,不說此事了,吃罷之后去見見你這位兄弟,趁這兩天時間指點一二,也不負小兄弟這頓酒飯和仗義資助。”姚燃搖頭惋惜。
所謂交淺言深,三人初次見面,趙頎雖然也想多打聽一些京師和朝堂的動向,但陳紀和姚燃兩人卻深有顧慮不愿多談,趙頎也只能作罷,接下來聊一些輕松話題,吃吃喝喝半個小時酒足飯飽,三人結伴去鎮上的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