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端平入洛之后,皇帝便意氣消沉幾乎對對抗蒙古再無半點兒信心,收復中原和燕云,更是不再報有半分奢望,如今年歲越大,越是頹廢,日日在皇宮娛樂玩耍,寵幸宦官宮人不說,甚至還時常召集京城名妓入宮嬉樂,對朝廷大事幾乎都決于丁大全之手。
官家如此,滿朝官員更是如此,巴結逢迎欺上罔下,整個朝堂烏煙瘴氣,即便是有程元鳳這種忠心為國的老臣,但也獨木難支,幾乎就被丁大全的黨羽壓的喘不過氣來,只要不愿和丁大全之輩同流合污的官員,盡皆受到排擠和打壓,程元鳳有宰相之能,但卻處處制肘無法施展,許多大事說了不算,因此也只能和吳潛一樣無可奈何,遇到緊急軍政,也只能寫下書信與吳潛等這些忠義之人相互交流,以期望會得到一些幫助。
進入書房之后,吳潛吩咐侍衛把守門戶,然后將房門關上之后邀請趙頎坐下。
“上次初識賢侄,就覺得賢侄并非常人,上次賭注如今已經應驗,唯獨你說老夫入主中樞一事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相對于軍務,其實老夫也并不擅長,官家怕是不會很快召老夫入朝!”坐下之后吳潛臉色憂色的開口。
“崇國公不通軍務,難道丁大全就通軍務不成,我大宋開國之初便定下來重文抑武之策,雖然有常備之軍百萬,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一旦敵人大兵壓境,只能靠中樞策應臨時委任將帥,然而這些將帥,很少有真正能征善戰之輩,軍備混亂不說,各地軍州將領私吞軍餉之事層出不窮,也大大削弱了各地將士的凝聚力和戰斗力,就像崇國公所言,冗兵冗費,沉珂日深,而蒙古人眼下卻正是兵強馬壯能征善戰之時,因此眼下,朝堂無論啟用何人御敵,都不會有太好的效果,程元鳳不行,換上丁大全更不行,因此我認為,如果天意不照應,大宋此次恐怕在劫難逃!”
此時只有兩人,趙頎說話明的語氣明顯要直接的多。
“那你上次說出蒙古入侵之時,或許就是老夫再入中樞的機會,眼下如此亂局,老夫去了朝廷又能如何?”吳潛直勾勾的看著趙頎。
“那也總比丁大全把持朝政要好多的吧,畢竟崇國公是受人敬仰的老丞相,只要蒙古一天沒有攻破臨安,那么我大宋也總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希望和機會,別的不說,至少我大宋軍民之中愛國志士不少,只要調配得當,在荊襄一帶擋住蒙古人,拖上幾年沒有問題,而這個時間,還可以慢慢積累力量不斷增兵積糧,蒙古大軍勞師遠征,而且也不習南方氣候,時間久了,或許會有轉機!”
“你說的自然有理,這也是眼下朝廷唯一能夠做的,但老夫卻看不到轉機究竟在何處,我大宋如今偏居江南,只剩下這殘山剩水的半壁江山,退無可退守無可守,四川若失,荊襄就是重中之重,若荊襄失守,我大宋根本就毫無回旋余地,如今的朝堂,可再沒有第二個孟珙,更加沒有岳武穆韓世忠……”
“所以,我說大宋若想逃過此劫,實際上只能靠天意!”趙頎輕輕的叩著書桌滿臉認真。
“天意……”吳潛有些懵逼。
“不錯,就是天意,大宋在遼金蒙古等國的不斷逼迫下,眼下實無異于茍延殘喘,官家已經再無爭雄復歸故土之心,官員也沒有一個有收復故土之才,若不能上下齊心舉傾國之力抵抗蒙古,大宋必如危卵,然而官家和朝廷的事崇國公比我們都清楚,齊心是不可能齊心的,只能先辦法繼續茍延殘喘!”
吳潛臉色灰敗,情知趙頎雖然說的難聽,但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眼下朝廷內無忠臣良將指揮,外無能征善戰之兵,加上兵員不整,虧空日盛,皇帝消沉,奸臣當權,更有蒙古攜西方大勝之威圖謀大宋,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大宋幾乎就是必死之局。
“天意,何曾會有天意……”吳潛頹然靠在椅背上,看著書桌上程元鳳派人送來的急信。
這急信的確來的及時,完全證實了趙頎的推測。
然而真的得知蒙古人大兵壓境,吳潛突然感覺到渾身無力,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恐懼。
“天意雖然不常有,但也并非沒有,我覺得我被山神像倒下來砸暈之后清醒過來,不折不扣就是一種天意!”趙頎笑著說。
“這如何能比,兵兇戰危,死生存亡,一人之生死,如何能比一國之生死,自古以來打仗,從未聽聞有人指望天意的!”吳潛苦笑搖頭。
“也不一定,崇國公可還記得飯前我們說到過大理!”趙頎看著吳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