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忽必烈招募中原和北方精通水戰的漢軍將士,這看似天塹的長江天險,只怕突破也不是難事,若要對付渡河而戰的蒙軍,最好的方法便是半渡而擊,可惜眼下水寨荒廢,戰船也破舊不堪,要打造新船,也是無力為繼,只能頭嘆奈何。
“武昌門外柳如煙,想見潘侯枕曲眠。欲借一帆春水去,江邊皆是楚州船。謝逸屢試不第,尚且還留的一首好詩,老夫頭甲狀元,但卻一事無成,這一生起伏漂泊,只希望還能在這武昌門城樓上留下一個好名罷,明年春天,只是不知老夫還能不能看到一江春水和江堤春柳……”
須發花白的吳潛臉色戚然,迎風抬頭再看四周風景,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一滴眼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龐滑落下來。
“老爺,樓上風大,莫要吹風受了風寒,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一個姿色不俗的中年美婦從閣樓里面出來福身勸說。
“走吧,明天我安排船送你去鄞縣,以后好好照顧晴兒!”吳潛點頭轉身。
“老爺何故突然要趕我走,妾自被老爺從青樓贖出來,已經跟隨老爺十余年,無子無女了無牽掛,只愿陪在老爺身邊,誓死相隨!”婦人拭淚而泣。
“這又是何苦,老夫當初贖你,也不過是喜歡你的歌舞,況且這些年你跟著老夫也沒享福,東奔西走沒過幾天安樂日子,說起來,還不如你在青樓過的安穩!”吳潛愛憐的將婦人摟在懷里安慰說。
“不,老爺不用說這般假意狠心之語,妾就是不回去,若是老爺不要我,妾就從這樓上跳下去!”婦人伏在吳潛懷里嚎啕大哭。
“好好,老夫現在心亂如麻,你莫要哭了,晚上回去好好給老夫跳一支舞!”吳潛苦笑著搖頭。
“老爺想看,妾自當遵從,只是妾已經好多年沒跳過了,如今皮皺了、腰粗了、腿慢了、動作也生疏了,只恐跳不出當年的舞蹈,讓老爺不喜!”婦人哽咽抽泣。
“無論你跳的什么樣子,都是我當年在蘇州花滿樓上認識的那個花四娘……”吳潛用粗糙的手幫婦人擦去眼淚。
“報~~~”
就在吳潛摟著小妾在黃鶴樓頂安慰說話之時,突然一聲充滿了激動和暢快的喊聲從遠處隱隱傳來,伴隨著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只見一個家仆騎著一匹快馬順著一條上山的小道很快就沖到了黃鶴樓下,然后很快就被樓下的侍衛攔住,但瞬間又爆發出一股驚喜的呼喊和歡笑。
“發生了何事?”吳潛探頭沖著樓下大吼。
“船…………一大船的錢……”
樓下的家仆興奮的沖著樓上大吼,似乎看著吳潛沒有聽清,直接就沖進塔中,伴隨著蹬蹬的腳步聲,很快一群侍衛裹著這個兵卒就出現在了樓頂。
“什么船?到底發生了何事?”吳潛莫名其妙的問。
“老爺,好消息好消息,慶元府有人為鄂州送來八十多萬貫的軍餉……”報信的家仆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
“什么?你說的當真?”吳潛雙手一把抓住這個家仆的肩膀大吼。
“真……千真萬確,押解錢款而來的有慶元府的官兵,還有覺翁,他親口說的,總共有八十三萬貫軍餉,還有許多慶元府的特產,說都是送來鄂州犒勞將士的……”家仆興奮的說話都有些舌頭打卷。
“八……八十三萬……萬貫……怎么……怎么會這么多,他們從哪兒弄來的……”吳潛感覺就像被一頭八百斤的大野豬拱了一嘴,靈魂騰空而起直接就有些暈頭轉向了。
“老爺,大船還停靠在江邊,覺翁催您趕緊回去安排人把錢款都搬去庫房,免得放在外面不安全!”家仆催促。
“好好,老夫先走一步,你們護送四娘后面回來……”吳潛吩咐一句,帶著幾個貼身侍衛直奔樓下而去,但或許是年紀大了,又或許是太過激動,下樓的時候腿軟腳軟跌跌撞撞,要不是幾個侍衛一路左右攙扶著,好幾次就差點兒順著樓梯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