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
安逸和高影疏幾乎異口同聲,這大大超乎了他們的認知,一個十幾萬常駐人口的縣城,官倉居然一粒米都不剩!這種事情就算是在其他縣城都是不可能發生的,更何況四川這樣本就糧食高產的天府之國!
“你們這幾百號人,就是需求量再大,也不至于把官倉全買空吧?”高影疏插嘴道
林牧之搖搖頭,”不可能,我們每次買竹取的糧并不是很多,再說我們自己在山上也有田畝,加上周圍其他的村縣,并不是只靠這華陽縣過活。”
“當時大哥覺得事情不對,就讓我們趕快回撤,之后突然就有人往官倉里扔火把,我們十幾個還在官倉里的弟兄,全都活活燒死了!然后周圍很多差役和兵丁就圍上來了,沒辦法我們只能仗著騎馬,硬沖出去。我們一路都是在和官軍交手,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屠殺平民。”他繼續道:
安逸聽到這兒,突然想起來江如月說他的父母和趙二哥都是山匪殺的,就問林牧之,
“你們回山的途中,可曾去順道劫掠江家村?”
林牧之道:“官兵好像早有準備,手里拿的都是弓箭,而且地上到處都是鐵蒺藜,我們拼了命才跑了出來,為了掩護我們,我二哥都被生生射死了,我們哪還有機會去宋家村。更何況,宋家村被清水河環繞,只有一座橋可以進去,我們去哪里不是自尋死路嗎?”
林牧之說的是有道理的,安逸去過江家村,對那里的地形是有了解的,如他所說當時的山匪確實已經陷入苦戰的絕境,完全沒必要再去一個本就沒有多少人的小村莊劫掠一番。
那江如月見到的“山匪”又是誰?竹取的人嗎?按照江如月的說法,很顯然那幫“山匪”是沖著殺他們一家來的,八成只因為當時江如月去參加村防,導致趙二哥成了替死鬼。
不過安逸又反過來想,從一到這開始,就是林牧之一個人在說,所謂的“物證”也是他口中的這個饑荒留下來的“死人坑”,怎么證明林牧之說的都是真的?萬一是他們起了貪心,洗劫了官倉全部的糧食,燒殺搶掠一番后又一個是屎盆子扣在本就不怎么干凈的竹取的頭上呢?
“既如此,那你們的私下交易因此一事應該不會再繼續了,但是為什么前些時日你們大當家的還繼續往城里的酒館送銀子,以至于被周云龍抓了呢?”
林牧之接著道:“后來成都府調大軍圍剿山寨,我們又是死傷慘重,很多山頭和田畝也都無奈被放棄了,從此我們山寨就跟竹取劫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華陽縣雖然不是邊防重鎮,但是憑我們這幾百號人,肯定是沒法沖進縣衙殺掉竹取的。于是宋大哥就想了個主意,他主動派人聯系竹取,假裝我們被大軍圍剿之后糧食短缺難以為繼,出高價賄賂竹取,朝他購買糧食。這四五年光景下來,竹取逐漸已經對我們放松警惕,宋大哥前幾日已經準備在給縣衙送貨的時候動手,但不知為何,事情暴露,導致宋大哥也深陷囹圄。”
安逸摸了摸額頭,今晚他接收的信息量確實有點大,頂的他腦仁都在隱隱作痛。一時半會的,他也分辨不出倒是孰真孰假。但是,不管這林牧之和竹取到底誰是那個罪大惡極的人,也都算是有“前科”的,那就當面對質好了,正好蜀王也在山下。
“這樣,林兄,你帶弟兄們下山,當面指正竹取,在蜀王面前做個污點證人,前兩個條件我替你去求蜀王,我想他不會拒絕。至于你說的第三條........
待取了竹取這狗官的頭,祭了你的兄弟,我自出腰包,一人五十兩給你的弟兄做安家費。”
安逸這兒也是留了個心眼,如果事情真如林牧之所說,他愿意下山指正竹取,那這一萬五千兩就當是安府為民除害了,大不了讓安老爺子少輸兩場麻將就是。如果林牧之不愿意下山,那就說明他剛才所說是有水分的,那他就找個由頭讓林牧之放高影疏先下山,自己跟他再周旋。
“此話當真?”林牧之挑挑眉毛,
“我安逸答應朋友的事,什么時候沒辦好過。”安逸答道:“林兄,我和影疏這就下山給蜀王回報,三天之后,我們在山下恭迎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