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還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塊暗黃色的玉佩,這鏤空玉佩中間清清楚楚的刻著個蒼勁有力的“德”字,
“王三招供之后,我讓將士們前往他所說的地點捉拿那王府管家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不過卻在住處搜查到了此等玉佩。”
徐亮把玉佩呈給崇正之后,回跪到他的面前,頭,叩的更深了。
崇正摩挲著這個暗黃色的鏤空玉佩,上面的那個“德”字還能記得是勛兒出生的時候,他親自提的字,讓造辦處模樣刻出來的,
一直以來,德王府的人都以自己身上掛的玉佩是圣上親筆而感到無比榮耀,但是誰都沒有想過會有一天,這個“德”字會讓崇正覺得如此刺眼。
這個前些時候自己還盤算著怎么為他的登基之路鋪平荊棘的兒子,現在居然要伙同他的母后置自己于死地,他,就已經這么等不及了嗎?
崇正緩緩地閉上了那雙已經被歲月斑駁的有些渾濁的雙眼,一種無助而絕望的孤獨感向他周身襲來,他仿佛想起了自己父皇彌留之際跟自己說的話:
帝王,注定是一生孤獨。
“大都督和靜遠伯,他們兩個......可有參與?”
崇正問這話的聲音很低沉,如果跪在下面的徐亮不仔細聽,甚至都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或者說崇正就是希望徐亮聽不到,又或者說他多么想聽徐亮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
但是,徐亮終究沒能讓他如愿。
只不過徐亮給崇正的供詞上面是沒有提孫德璋和安逸的,所以他很是聰明的答崇正了句:“皇上,王三,他不肯說。”
“明白了......”
崇正緩緩地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高高的舉起手里的那塊玉佩,重重的朝著地上“啪”的摔了過去,
那塊鏤空玉佩饒是再上好不過的質地,也是經不住崇正如此大的力氣帶來的沖擊,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崩了個粉碎之后,帶著崇正的未消的怒氣四分五裂而去。
“傳朕的旨意,皇貴妃孫氏品行不端、心術不正、婦行有虧,著剝去皇貴妃服制,禁足翊坤宮。德王高慈勛,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恣取國帑、糾黨結社,即日起停止其監國之職,由內閣首輔代之,德王自行于府中反省悔過。”
崇正說完了之后,像是被泄了氣一般往床榻上靠了靠,然后朝著徐亮擺了擺手,
“下去吧,朕累了。”
可是徐亮卻仍舊意猶未盡的叩拜道:“皇上,對大都督和靜遠伯可有旨......”
“朕讓你下去!”
徐亮話還沒說完,崇正那雄厚且充滿的威嚴的聲音仿佛愣頭就砸了下來,壓的他大氣都沒敢多喘,趕緊拜了兩拜,躬身欲要退出殿外,
但是就當他以為事情已經到此為止,退到門口打算轉身而去的時候,崇正卻出乎意料的又開口了:“孫德璋、安逸,不再擔任一切軍中職務,由......蘭州威武大將軍柳彪代之。”
“是,小臣領旨。”
徐亮應了一聲,然后從外面把殿門輕輕掩上,剛才卑躬屈膝的身子也慢慢的直了起來,
如他所愿,崇正對孫貴妃、德王、大都督乃至靜遠伯安逸是貶斥的貶斥,罷免的罷免,但是徐亮的臉色卻和這西北的天一樣,一點點色彩都看不到,盡是些個灰黑色的陰霾,
因為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如此欺君罔上的謀逆大罪,崇正都沒有改變自己的本意。
為什么這樣講?
多年服侍御前的徐亮知道,崇正發這么大的脾氣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確實頭一遭,他真的滿以為崇正會將德王一黨一網打到底,可最后卻是個雷聲大雨點兒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