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怡是個姑娘家家的,安逸帶著竹繼云一起就是想到有不方便的時候讓他弟弟幫著點,所以也沒有讓孫德璋甚至是毛子一起跟著。不過那潞安知府可不敢怠慢,吩咐著府衙的差役兵丁把整個醫館都給圍起來了,任何人都不準進出,硬生生把已經回家躺在藤椅上享受著月光微涼的老郎中派人請了來。
老郎中看到這知府大老爺都在后面恭恭敬敬的站著了,知道眼前這一襲白衣袍的小爺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了,那也是不敢怠慢,支應著學徒找來一方凈潔的絲帕搭在竹清怡的手腕上,靜靜的搭起脈來。
“這位......”
“這位是靜遠伯爺。”
“哦哦,原來是伯爺,老朽失敬失敬,伯爺可否控制一下您的這位朋友,她這樣掙扎,老朽實在是拿不住她的脈啊。”
軟塌上的竹清怡感受著那從周身上下四面八方襲來的燥熱感,讓自己這個一向淡雅文靜的姑娘現在居然連一刻都無法安寧下來。
老郎中原本是在宮里做過太醫的,年邁回鄉頤養天年時又憑著自己的一雙妙醫圣手成了這潞安府遠近聞名的“活神仙”。醫術自然是不必說,他剛回到醫館看到軟塌上面紅耳赤的竹清怡,就差不多知道情況的大概了。再把手往那用肉眼都能看得清楚搏動的脈上面一搭,心里就有數了。
不過
這在宮中行走過的人都是有一百二十個心眼兒的,就算是年老遲暮少了二十個那還是剩下足足一百個。宮中小主們爾虞我詐明槍暗箭的他看的多了,但是有些事兒并不是能夠擺在明面兒上遠遠本本的說出來的。
“先生,這位姑娘可還是身染何疾?你手上可有把握?”
“無礙,無礙。”
老郎中微笑著朝著安逸慢條斯理的作了個揖,“姑娘只不過是受了驚嚇,氣血上涌而至,只消我開一方定氣凝神的藥方給她,著人服侍著煎熬上服下,一炷香的時間之內,老朽可保姑娘無事。”
“這是氣血上涌?”
安逸感受著眼眸緊閉的竹清怡雙抓自己胳膊指甲幾乎要嵌到肉里的纖手,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那老郎中。
“伯爺請放心,龔老先生是本府最有名的醫士了,他既然如此篤定,必然是心中已有分寸。“一旁的知府大人看到安逸狐疑的眼神,趕緊替自己府下的這“活神仙”撐了撐場子。
龔老先生笑了笑,也沒再說話,吩咐著自己的小徒弟按照自己的方子去抓了幾服藥,然后反復叮囑了煎煮方法,讓他跟著靜遠伯前去服侍照應。這邊潞安知府也是沒有怠慢,早就已經著人備上打理好的府院,引著安逸他們前去落腳。然后跟著靜遠伯寒暄幾句之后,便托辭告別而去。
安逸倒是還好的,不過竹繼云這個小書生的身子骨兒本來就不是很好,從竹清怡被擄走的那晚開始到現在算是熬得兩眼通紅,到了府院的時候安逸覺得這邊竹清怡喝下去藥也就沒事兒了,就央竹繼云自去快去歇著。但是竹繼云這小子看到姐姐這一副迷瞪的樣子哪里肯走,執意要盯在屋里,哪怕是給安逸幫個忙打個下手也好。安逸扭他不過,便也只能作罷。卻不知這一轉身的功夫,竹繼云已經是坐在門邊的小方墩上面沉沉的睡去了。
“你們幾個把他抬去屋里睡下吧,這孩子我看實在是熬不住了。”安逸吩咐著府院里幾個小侍女,把這位強撐不住的小少爺抬回了內宅去。
不知道到底是那個小徒弟純熟的煎藥手法還不夠迅速,還是說那個龔老先生對于竹清怡這位整瓶灌下去的“病人”估計不足,安逸在屋內等著的時候,竹清怡僅存的一絲意識就已經徹底的被那熾熱而瘋狂的藥力轟然掘塌。
“我不要嫁給高慈勛,我不要嫁給高慈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