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黃土道上揚起煙塵,八十多名戰兵排成前后三列整齊隊列,緩緩走出小炮山屯堡。
在他們身后,本地農戶和留守小炮山的戰兵站在原地給他們送行。
為了這次增援均州,齊孟把他的全部家當都帶上了,只留下七八個戰兵守家,其他人都被他帶上了戰場。
這樣一來,屯堡便守衛空虛,在齊孟看來,其實也沒啥好守的,白蓮教除非腦子進水,才會選擇攻打鳥不拉屎的小炮山。
晨光微熹,微風拂過,空氣清爽,齊孟走在隊伍前列,身上背著沉重鎧甲,作為軍官,他必須以身作則,至少不能在這群戰兵面前表現得太過廢柴。
所有人都自帶武器鎧甲,各人手中,或是扛著盾牌長槍,或是順刀鎧甲,幾十斤重的裝備讓他們步伐沉重。
山路崎嶇,這個季節含著銜枚行軍,需要極大的毅力,齊孟身子還算是強健,然而這樣走著,還是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饒動山、張開東他們騎馬在前方哨探,根據已經得到的情報,均州地面現在已經被白蓮教占據,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加入,齊孟這百十號人要是遇到大股白蓮教教徒,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好在兩個夜不收哨探有力,及時發現周圍大股亂民,隊伍這才得以繞開他們。
小炮山以東二十里的一處山谷中,張開東和饒動山兩人潛伏在一片枯草中,密切觀察對面山路上休息的白蓮教信徒。
“龜孫的,偏偏擋住咱們去路,要是給咱二十個人,沖下去他們都宰了!“
饒動山瞪張開東一眼,冷冷道:“他們活不了多久,等會兒抓個舌頭,回來好好問問!看看他們大柜在哪里!”
所謂大柜便是賊首的意思。
兩人說罷,用枯草蓋住身子,此時陽光被樹枝擋住,在他們頭頂留下塊樹蔭,兩人喝了口水,天氣炎熱,張開東幾乎要昏睡過去。
“醒醒醒醒!”
饒動山推了推張開東,遠處走來個身材瘦削的流民,手里拎著個木桶,大概是到小溪這邊來打水。
“來了,來了。就是他!”
那流民哼著小曲,身子搖搖晃晃,
饒動山張開東兩人抓了幾個奸細回城,經過審問,他們供述了白蓮教在均州一帶的兵力部署。
說是兵力部署,連齊孟都舉得有些可笑,因為這群烏合之眾連攻城的時間都還沒有確定,武器鎧甲更是乏善可陳,更不要說什么攻城器械。
不過齊孟對這伙白蓮余孽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懷疑城中還有奸細,畢竟白蓮教在荊襄陽一帶盤踞多年,要說在均州城中沒有任何安排,齊孟當然是不信的。
均州城頭垛口上站滿了招募而來的壯丁,廖知縣給這些人每人每天五錢銀子,賊人來了也不需要他們下去肉搏,就在城頭扔滾石檑木就可以了,這樣的條件太過優越,愿意上城殺賊的人很多,廖縣令也拿出了全部家底,他可以說把自己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均州城上,若是城池能夠守住,少不了長官嘉獎,搞不好還會讓京師知道,畢竟荊襄一直是朝廷關注的所在,從成化年間流賊作亂后,明廷對這片區域的流民問題便十分重視,張居正在位期間,曾經多次對荊襄流民進行殘酷鎮壓,到萬歷中后期,荊襄流民已經所剩無幾,沒想到這次竟然搞出這么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