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某人竭力收攏殘卒,接下來一段日子,還望錢公子相助。”
俞大猷是個聰明人,非常清楚軍隊的戰力并不僅僅只靠士卒手中的刀槍劍戟,這段時間守軍的士氣高昂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錢淵理政手段的高明。
“沒問題。”錢淵一口應下,但隨即道:“兩個條件。”
“第一,要銀子,沒有銀子,不會有人竭盡全力,之前晚輩是以洗城為挾,這一招只能用一次。”
唐順之點頭道:“沒問題,我負責……嘉興府富庶,老夫舍了這張老臉,必使你后顧無憂。”
“第二,要人。”錢淵解釋道:“不是幾十個人,而是很多很多人,收攏來的百姓晚輩會做一次篩選,能用的都要歸于晚輩管轄。”
“沒問題。”俞大猷點頭,“另外桐鄉縣已然解圍,運河倉庫未破,糧食不缺。”
有人有錢,有一批忠心的手下,十多天也磨練出一批勉強湊合能用的管理人員,為軍隊提供后勤的難度并不大。
接下來的五六天內,錢淵幾乎天天晚上熬到深夜,臨時居住的房間內滿是紙張,上面寫著各種別人看不懂的數字和表格。
收攏來的殘兵已經有數百人了,百姓也有兩千余,錢淵將糧食、銀兩調配盡量做最優化處理,保證一部分難民的基本生存,讓有能力的難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幾天后,難民從山上砍下樹木,從附近城鎮搬來碎磚瓦,在城外建了小規模的簡陋住所、軍營,還好五月份天氣不冷不熱,露營正合適。
手上有一千余兵丁的俞大猷開始加強探查,試探性的向周圍擴展活動范圍,很快收復了兩三個鎮子。
又是忙到深夜,錢淵疲憊的躺在床上,心里盤算如果明日糧食還運不到,那部分難民就要餓肚子了……
“淵哥!”陸樹德興奮的舉著書信沖進來,“華亭無恙!”
“真的!?”錢淵猛地從床上彈起,搶過書信,“還好,還好……終于有個好消息了!”
五月初六,六百倭寇攻華亭,三日不克,朝廷新設吳淞副總兵一職,由剛剛到任的蘇松海防道僉事董邦政兼任。
五月十六,千余倭寇再攻華亭,侯繼高堅守城池,董振邦率軍來援,兩相夾擊,倭寇敗退向蘇州府方向進發。
這段日子,陸樹德和孫克弘兩人雖然想為守城出把力,但一個年紀尚幼,一個只知道揮毫潑墨,所以一直留在項府。
“是啊,終于有好消息了。”孫克弘苦笑附和。
這七八天內,俞大猷那邊派出去的信使帶回來的幾乎沒有一個好消息。
嘉興府還算好,除了海鹽、海寧、平湖之外的大部分失地都已經收復……當然了,實際上是倭寇搶夠了,搶完了,剩下的城鎮不想去啃硬骨頭,畢竟他們是來求財,而不是攻城略地造反的。
所以,收獲頗豐的倭寇實際上,是施施然被禮送出境的。
但其他地方就糟了,蘇州府除了內城還算安全外,其他地方都遭到倭寇侵襲,崇明縣早就淪陷,嘉定、昆山都被攻破,從金山、平湖上岸的倭寇一邊攻蘇州,一邊分兵北上,劫掠通州等城,焚掠各地鹽場。
徐海攻占武康后,就如俞大猷、錢淵預計的一樣,一路北上攻長洲、宜興,在常州府大鬧了一場后又攻常熟,腹背受敵的蘇州府已是岌岌可危。
最要命的是一股多達兩千多人的倭寇,據信使說其中有大量倭人,居然攻江陰不克后繞行,沿長江西進攻鎮江,不克后又再次繞行,出現在揚州城下。
要知道揚州、鎮江就在南京城邊!
現在不僅僅是東南沿海了,全天下都被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