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淵無語的看著徐渭還在那發酒瘋,低頭看看石桌上墨跡縱橫的幾首詩,呃,真心沒看懂,也不知道這廝是書狂草還是因為喝醉了。
“怎么回事?”
一個稍微年輕點的文士苦笑道:“那位……姓嚴……”
特么這也是原因啊!
錢淵瞪圓了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要是徐階日后萬人唾罵,你徐青藤要不要往自己腦袋上來一下?
一場詩會就這么潦草結束,大部分人無奈又興奮的離去,估摸著徐青藤因為姓嚴就要痛毆對方的傳奇事跡很快就能傳播開了。
其他人都走了,就錢淵留下來照顧吐得稀里嘩啦的徐渭。
看這廝臉色蒼白還在嘴唇微動,錢淵捂著鼻子湊上去聽了聽,忍不住噗嗤笑道:“蒙蔽君上……人家嚴嵩還真沒這膽子!”
“今上登基沒幾年就驅逐首輔楊廷和,百官哭門都毫不動容,手腕如此了得,之后更有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嚴嵩就算想瞞怕也瞞不過……”
“楊淑山?他不是病死的嘛。”
“徐華亭又不是他爹,自然不會去救。”
“對對對,徐華亭是他老師……”
錢淵口中輕言細語,眼中毫無一絲笑意,雖然楊繼盛據說是病死在昭獄中,但嚴世蕃強令不準為其收尸……拉得一手好仇恨,徐階估摸在暗地里偷笑呢。
錢淵知道自己幾個月前的猜測沒有錯,在這次交易中,徐階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自己的學生,以生命為代價向嚴嵩發起挑戰的學生。
“你想做什么?”
“呵呵,當然是考舉人,考進士。”
錢淵坐在石凳上悠悠道:“要不去汝貞兄幕府幫幫忙,就是不知道你是愿意做楊繼盛,還是做李東陽。”
“反正他胡汝貞是選了做李東陽……”
正德年間劉瑾權傾天下,劉健、謝遷被勒令致仕,唯有李東陽即使遭士林嘲諷,舊友學生反目,也相忍為國,因循隱忍,委曲求全數年后,終得以清掃奸黨,謚號文正。
終于清醒了些的徐渭踉踉蹌蹌的扶著亭柱爬了起來,晃著腦袋喃喃道:“不行啊……徐某人這脾氣……看到趙文華那廝就想罵!”
“說不得操起硯臺砸過去……上次也就是倭寇襲城……”
“沒你錢展才這左右逢迎的本事啊!”
錢淵都被氣笑了,是左右逢源還是左右逢迎?
你徐渭都醉成這樣了,居然還不忘刺我一句!?
黑著臉的錢淵正要上前狠狠懟上幾句,突然守在亭子外的劉洪一聲暴喝。
“少爺,小心!”
錢淵訝然轉頭看去,十多個手持長刀的漢子正無聲無息的掩來。
毫不停歇的高速沖刺,古怪的發髻,狹長的刀刃,都顯示出,這很可能是一股真倭!
見了鬼了!
老子都躲到徽州府,還能撞上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