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倭寇橫行數千里,殺戮數千人,早已有了可止小兒夜啼的兇名,在馬廠鎮又一戰擊垮千余官兵,太平府上下皆戰戰兢兢,附近的村落更是一掃而空,全都跑光了。
光著上身的李福嘀嘀咕咕的往廚房里探頭,“太兇了還真不一定都是好事……辛苦兄弟了。”
“現在才知道啊。”錢淵翻了個白眼,“不過也習慣了,就是燒餅、烙餅、面條之類的我不會做。”
這一路上,錢淵擔任的就是醫務兵、炊事兵,到后期基本上就是后勤主任了。
在這座不過數十民居的小村落里找到了不少食材,但可惜人都跑光了,錢淵只能親身上陣。
舀了一勺水高高的澆進鍋里,錢淵吼了聲,“王哥,抽兩根,小火就行。”
“好嘞!”坐在灶臺后的王姓向導應了聲,抽抽鼻子笑道:“還真有一手好廚藝,譚兄弟……”
“哎哎哎,王哥叫我小譚就是,叫譚兄弟……”錢淵苦著臉說:“總覺得我應該姓王。”
“哈哈哈……”王姓向導大笑,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厲喝道:“姓李的,要點臉!”
抓了根雞腿的李福趕緊一掀門簾出去了,惹得王姓向導大罵,錢淵竊竊偷笑。
……
距離村子六七里處的小山丘上,楊文謹慎的低下身摸過去,一直拿著望遠鏡的王義警覺的回頭看了眼,這才矮著身一同下去。
“一直吊著,大約四十多人,看到少爺在搬運柴火,好像做了廚子……”王義一口氣將情況說完,才接過張三遞來的水囊大口灌著。
“這天太熱了,一絲兒風都沒有!”楊文擦了把滾滾而下的汗珠,“曹邦輔、王崇古已經帶援軍趕到,對了,董邦政也到了,還帶了兩百田洲兵。”
“現在人呢?”
“和二老爺、徐渭都在二十里外。”
王義琢磨了會兒,低聲說:“望遠鏡到了夜間就沒用……很難確定少爺的具體位置。”
“不能再等了!”楊文咬牙切齒將之前發生的一幕低聲說了一遍,“打了敗戰就想讓少爺背黑鍋……”
“我在邊關見得多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王義臉色發黑哼了聲,雖然有所區別,但他又想起了當年天下皆道其冤的曾銑。
“那就今晚動手,希望少爺能找個隱秘地方躲著點。”王義皺眉左顧右盼,“護衛還有多少沒受傷的?”
“四十多人吧。”
“我這邊再抽調六十人,湊個整數。”鐘南握著苗刀主動說:“放心,都是剛從嘉興府趕過來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那好,就百人,寧缺毋濫。”王義轉頭叮囑楊文,“等夜深人靜之時再動手,你回去一趟,讓他們挑一批人過來,人不用多,但一定要精銳,一旦殺進去就迅速補上。”
……
錢淵還在廚房里揮舞鍋鏟,時不時和燒火的王姓向導聊幾句,心里在一點一點的推算。
“好了,好了,最后一道菜。”錢淵大聲吆喝著讓李福進來將菜盆端出去,順手接過王姓向導遞來的濕毛巾,“這鬼天氣,娘的太熱了!”
“已經不錯了,我坐在灶口上更熱!”
“那是因為王哥你胳膊受傷,其他事做不了……噢噢,說錯了,說錯了!”
看著王姓向導掀開門簾出去,錢淵眼神閃爍不定,倭寇為了這人在松明山附近抓了好些醫生、藥行伙計,恐怕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熟知地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