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穿越者錢淵看來,目前是最好的。
不為什么,因為歷史已經證明了一切。
歷史上的胡宗憲用事實證明了他的能力,換一個人來,就可能冒著失敗的風險,這是錢淵難以接受的。
最關鍵的是,錢淵很清楚,如今朝中嚴嵩勢大,沒有嚴黨的背景,誰下江南都站不穩。
趙貞吉想趕走趙文華、胡宗憲,然后再將矛頭指向嚴嵩,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難以實現的。
趙貞吉本試圖用自己的名氣壓制這個小小秀才,但錢淵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而趙貞吉發現,自己還真壓制不住對方。
“你叔父錢錚是聶雙江的學生,是夏貴溪的門生。”趙貞吉盯著錢淵的雙眼,“你卻要身投嚴黨!”
“所以我最煩你們這些人,非白即黑。”私下談話,錢淵毫不忌憚,“只要不聽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敵人。”
“這叫什么?”
“這就叫黨同伐異!”
“還有臉提雙江公?”錢淵冷笑道。
趙貞吉愣了下,“若不是嚴嵩,聶雙江如何會……”
“哈哈哈哈……”錢淵放聲大笑,“大洲公回頭有機會仔仔細細問個究竟吧!”
趙貞吉雖然是徐階黨羽,也名揚天下,但畢竟官位不高,政治地位還沒上去,接觸不到徐階集團核心。
看了眼趙貞吉臉上茫然的表情,錢淵兩眼一翻道:“也不是不行,只要大洲公答應一個條件就行。”
趙貞吉精神一振,“你說。”
“徽州人丁絲絹稅。”錢淵陰笑道:“這件事大洲公應該不陌生吧?”
“你……”趙貞吉臉色一變。
“戶房的李吏員,大洲公應該印象深刻。”
趙貞吉嘆了口氣,沉默的起身離去。
兩年多前,趙貞吉被貶謫出京任徽州通判,李吏員試圖借其名氣、背景為徽州人丁絲絹稅翻案,結果不了了之。
之后趙貞吉調任南京戶部主事,接任的錢淵卻在李吏員的慫恿下去接觸徽州人丁絲絹稅。
偏偏這筆稅賦就是送入南京戶部管轄下的承運庫。
雖然并不清楚內情,但持陰謀論的錢淵絕不相信,這里面沒有內在的關聯,趙貞吉的離去也證明了這一點。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兩年多了,錢淵已經見到很多名留史冊的大人物,但幾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副和歷史書不一樣的臉譜。
徐階被譽為中興三相之首,斗倒權奸嚴嵩的大功臣,但他的臉譜下全是勃勃野心和無盡的齷蹉。
趙文華在史書中簡直就是個廢物,而且還囂張跋扈不知死活,但他的臉譜下卻是如鼠般的膽怯,這樣的性格弱點讓他恐懼于嚴世蕃,也恐懼于錢淵。
錢淵也有臉譜,舌利如刀、言辭刻薄是臉譜,智勇雙全兼有氣節是臉譜,言談中的懶散也是臉譜。
而趙貞吉也不例外。
享譽盛名,一切為公的臉譜下,隱藏著的是他試圖回京一展抱負的雄心壯志,或者說野心。
這并不是什么壞事。
但問題在于,趙貞吉以及他背后的人,將掌控權力、施展抱負放在最前面,放在所有的最前面。
坐在那沒有起身相送的錢淵看向趙貞吉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帶著鄙夷。
比起來,胡宗憲看似少了些氣節,但他卻能保境安民,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