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讓張居正給徐涉遞了帖子邀其上門,錢淵自然是有目的的。
他今天去了嚴府別院一趟,回頭接觸接觸徐涉,并不是求個無所謂的平衡。
錢淵并沒有投入徐階麾下的想法,但絕不希望與徐階為敵,他太清楚這個短小精干的同鄉前輩的心眼是如何的小。
說起來其實現在錢淵和徐階真說不上有什么不對付的地方,東南戰局中徐階舉薦的三人,一個被棄市,兩個還在蹲監獄,錢淵巧妙的使胡宗憲上位浙直總督對徐階來說是無所謂的,在這方面,嘉靖帝已經不指望徐階了。
錢淵的叔父錢錚和徐階有舊怨,但這些年過去了,夏言門生早就散落無跡,聶豹已經致仕,當年松江的心學門人要么辭官,要么被趕到南京或者地方。
所以,錢錚和徐階不再針鋒相對……當然了,如今的徐階也不用把錢錚放在眼里。
這樣算算,頂多是錢淵和徐璠的私人恩怨而已,而且就像徐涉所說的,錢淵力保華亭,護衛鄉梓,徐府也是要領情的,畢竟錢淵可沒有從軍,也沒有入仕。
和徐階和解是錢淵早就計劃好的,只不過因為愚蠢的徐璠而推遲了,不過徐璠是無法影響徐階的。
錢淵相信,自己能夠影響浙直總督的人選,證明了自己對嘉靖帝有一定的影響力。
在這個前提下,徐階不會容忍自己投入嚴嵩麾下,是非常愿意和自己和解的。
政治人物,考慮的總是利弊得失。
今晚搓麻將的時候,徐涉還貌似無意的提起徐府后院的麻煩事,眼看著徐階徐涉的孫輩也大了,快要定親了,無奈前面有個姑姑還擋在前面。
錢淵可沒心思做徐璠的大舅子,雖然徐階后面得勢掌控朝政近十年,但之后也挺慘,給這一大家人擦屁股,錢淵得惡心死。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錢淵極其討厭徐階這個人,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陶宅鎮發生的一切,自己在雨中遙遙回望,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聶豹。
不過,今天意外出現的胡正蒙讓錢淵有點稀里糊涂……其實他不知道,胡正蒙也糊涂著呢,現在正琢磨著要不要主動去和高拱解釋解釋,不然以后穿幫了……裕王可不會替自己說話。
裕王府是如今京城,乃至天下最敏感的地方,錢淵可不想貿貿然踏足進去,說不準什么時候就倒了大霉。
不過如果有名正言順的機會,錢淵也不想放棄,畢竟和嚴嵩、徐階比起來,高拱至少是能做事,愿意做事,也有這個能力的。
穿越而來三年多了,錢淵的思維模式漸漸發生了變化,雖然埋藏在心底的某些東西頑固的保留下來,但他的目的,或者目標發生了明顯的偏移。
雖然知道明朝的滅亡是不可避免,任何一個以土地為基本生產資料的封建朝代都不會長久的留存在世間。
但某些悲慘的時刻是不是可以避免,明朝滅亡,和滿清占據中原,未必是矛盾的。
錢淵開始試圖改變一些什么,無論歷史的方向發生什么樣的變化,至少,不會更差。
香甜的睡了一覺,第二天錢淵起身推開窗,一夜的大雪讓整座城市都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毛毯。
“少爺。”楊文悄然出現的窗外,探頭看屋內沒人,才遞來一塊絲綢,“張翰林送來的。”
錢淵皺眉摸了摸那塊絲綢,當發現絲綢的下端懸著一塊玉佩,了然笑了笑。
所謂絲綢即帛,加上那塊玉佩,就是玉帛。
化干戈為玉帛。
這是徐階遞來的和解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