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淵探著脖子往里看,“叔母,母親、小妹呢?”
陸氏悄無聲息的咽了口唾沫,招招手將錢淵帶進船艙,“淵哥兒,你別急,你母親和小妹都沒事,臨行前,你嫂子突然患病不起……”
“大嫂又生病了?”錢淵脫口而出后才感覺不妥,不過這幾年大嫂黃氏很少操持家務,倒不是不想,而是常年患病在床,想想也是,丈夫沒了,還沒個一兒半女,三十歲還沒到,后面的日子怎么熬啊。
“是啊,大夫說忌風吹,忌傷寒。”陸氏嘆道:“都準備啟程了,你母親才決定留下,當時你叔父寫信也來不及送了。”
錢淵低著頭想了想,“叔母,不必諱言,母親和小妹沒出什么事吧?”
“沒有,當然沒有,好著呢。”陸氏眼神堅定,連連保證。
錢淵更是狐疑,回頭派人南下去看看才能放下心,要知道父親、兄長慘遭不測后,母親的心思全在錢淵一人身上,早在鄉試時就說了一旦中舉,就一起上京。
這幾年錢淵接連上戰場,特別是被倭寇擄走,譚氏幾乎每時每刻都盯著,不讓兒子離開自己視線,而且是臨行前突然變卦……
沉默片刻后,錢淵才笑著說起京中都已經安排好了,家具都已經打好,拎包入住就行。
船只轉入通惠河,一直抵達后世的什剎海、積水潭附近才下船,張三帶著人早就雇好馬車等著了,一行人很快抵達新宅。
一下馬車錢錚就傻眼了,他可是做了好些年的京官的,很清楚西城這塊兒是寸土寸金,當年他中進士被選為庶吉士沒什么油水只能和同僚合租,最后還是兄長錢銳送來銀子才找了個落腳地。
“只起了正門、正堂和后院,左右兩側的園子等開春后再動工。”錢淵在前頭領路,“后院也空得很,只單獨隔出了三個院子,叔父叔母一個,侄兒一個,顧師傅一個。”
“叔母帶了婆子、丫鬟,后院就拜托叔母了,前面交給楊文、張三,護院都住在前頭。”
這次陸氏是舉家遷居,家中宅子都托付親朋,光是丫鬟就帶了十多個。
錢錚皺著眉頭低聲道:“也太豪奢了。”
“叔父,這算豪奢?”錢淵瞪大眼睛,“比起食園,至少差三個檔次,也就大了點而已。”
“也就大了點而已?”顧承志在一旁笑著搖頭,“也不看看這是哪兒?”
錢淵嘿嘿笑著不吭聲,一行人進了后院,迎面過來兩個丫鬟,退到路邊屈膝行禮,聲音嬌柔,舉止恭敬。
“一對雙兒。”這次陸氏都忍不住回頭打量侄兒了,嗯嗯,淵哥兒也長大了。
“服侍我的兩個丫鬟,可卿、香菱。”錢淵隨口提了句,問道:“里面都布置好了?”
“都布置妥當了,昨日粉刷也都已經晾干。”
錢淵領路走進院子,這是叔父叔母住的宅子,一間正堂,兩邊側屋,后面是住所,兩側還有耳房,一共**間屋子,足夠住的了。
輪番轉了轉,陸氏是越看越喜歡,已經開始和丫鬟婆子商量如何布置了,香菱也湊進去,時不時補充幾句,熱熱鬧鬧的。
而錢錚是越看頭越大,太張揚了,怕是嚴世蕃都沒這么張揚!
其實錢錚想錯了,這么想只能證明他是個土包子,他幼年時一家就被掃地出門,雖然不至于衣食無著,但也算不上什么世家出身。
人家嚴世蕃在京城幾處別院,除了地方沒這兒大,其他處處都是天下頂尖的。
修這個園子錢淵沒想那么多,也不是刻意張揚,拜托啊,我一個南方人在北京熬著,還不能住的好點,吃的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