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已經算是夠不講究的了,往前走了幾步拿起一件,不禁立即閉住呼吸,“多少年沒洗了……”
“洗肯定是洗過了,但看看這眼色……”孫鋌笑著說:“至少三十年了,也就是說至少有十個人穿過。”
“穿一次,然后就送回來丟在后面屋子里,直到三年后拿出來隨便洗洗。”吳兌解釋道:“說不定多少老鼠都在里面做過窩。”
孫鋌和吳兌都是國子監出身,對這些犄角旮旯的破事很了解,添油加醋的一頓說。
“那怎么辦?”陳有年是官宦世家出身,是有潔癖的。
“急什么?”錢淵撇撇嘴,沖著孫鋌和吳兌努努嘴,“看看他們倆的樣子就知道了,肯定有辦法。”
孫鋌嘿嘿笑著,帶著大家從側門出去,鉆進一條小巷子,七拐八拐才到地方,已經有七八個新科進士在里面了。
“試試吧,都是成衣。”吳兌笑道:“價格也不算太貴,不過穿完之后和其他人一樣,都是要交付回國子監的。”
“憑什么啊?”
“人家三年開張一次,還不能多賺點錢?”
“也是沒辦法,國子監窮啊。”孫鋌小聲說:“實話實說,像國子監一樣窮的還真不多……那些進士服也是這么一批一批換的。”
錢淵微微點頭,已經入京好幾個月了,叔父錢錚也來了幾個月,當年他在京城是待了十多年的,私下說了不少類似的事。
六部就不說了,各有各的門路,就算禮部不還有教坊司在手嘛,之前唐汝楫送了可卿、香菱這對姐妹花那也是掏了不少銀子的。
其他的衙門,都察院和六科都是典型位低權重,手上有權哪里還弄不來銀子?
大理寺、太常寺等各有各的職責權力范圍,有的負責祭祀,有的負責馬匹,有的負責壽宴,總是有點油水的。
而國子監就沒辦法了,能進來的要么是官宦子弟,要么各地選派的出色士子,這些都是有前途的,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中了進士,而那些拿銀子開路的……祭酒、司業還好說,其他小吏、助教是沒份的,而且那些捐的銀子也不是歸屬國子監,而是禮部收取的。
錢淵心不在焉的換了套進士服,還算合身,心里在回想,高拱到底是哪一年出任國子監祭酒的,那是他正式他踏上歷史舞臺的起點。
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向來是由翰林官擔任,看似不高,但實則非常重要,不說其是大九卿之一,最重要的是潛力無限,徐階、嚴嵩都曾經擔任過這個職務。
高拱和張居正歷史上也都是從祭酒這個位置上一躍而入六部,直接擔任高官,張居正是擔任禮部右侍郎,高拱更夸張,直接跳到禮部尚書,幾個月后就入閣了。
“出什么神呢?”徐渭換了四套才滿意,手肘撞撞錢淵,“青詞你到底抄的哪一首,怎么會倒數第二。”
“今天你一直口吻溫和,是不是特別幸災樂禍?”錢淵哼了聲,“我倒數第二,你正數第二!”
徐渭坦然點點頭。
錢淵懶得理會這廝,轉過頭去繼續想心事,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雖然已經做了種種預案,但能不能成功,真的不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