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美皺皺眉頭,“不是還有知府大人嗎?”
“譚知府是文官,哪跟哪兒啊。”一旁的楊文吐槽道:“如果能穩守臺州,戚參將升個總兵也不難。”
錢淵看了眼楊文,自昨日入臺州府后,這廝就有點坐不住了,平時楊文話很少,但這幾天簡直成了話癆。
順流而下,船速頗快,一早啟程,趕在夕陽下山之前,一行人已經抵達臨海縣。
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的楊文終于住了嘴,兩手緊緊攥成拳頭,眼前的臨海縣城門破破舊舊,城墻上多有刀劈斧砍的痕跡,護城河邊的土壤呈現出紫黑色,不知道混雜了多少倭寇和守城士卒的鮮血。
“自嘉靖三十二年到如今,已經三年多了。”錢淵平靜的說:“那筆債也還清了,如若有意,我可以推薦你隨軍,不管是臺州地方還是戚元敬處。”
隨著車流往前走入城門,經過守城士卒盤查,好一會兒楊文才道:“少爺來了臺州,守在少爺身邊,不愁沒有殺倭的機會。”
“你還真當少爺我是掃帚星?”錢淵笑罵道:“懶得管你,隨你去吧。”
一旁的張三松了口氣,“你要是真走了,大耳光子扇你!”
“說哪里話。”王義搖搖頭,“只是楊文一走,招募護衛只怕要緩下來。”
進了臺州府,首先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府衙,母親譚氏遷居臺州,只說去找堂哥譚綸,其他的什么都沒說。
一路南下,錢淵幾次寫信,也不知道是沒收到還是錯過了,一直沒收到譚綸的回信,錢淵心里有點急。
守在府衙門口的士卒頗為精銳,也很是警覺,看到幾十個騎馬的漢子護送車隊過來,立即召集了幾十個士卒上前盤問。
一刻鐘后,臺州府同知唐順之大步走出府,錢淵深深一拜,“兩年多后再見荊川公。”
唐順之伸手一扶,眼前的青年已經褪去兩年多前的青澀,舉止從容間帶著一股逼人銳氣,再無崇德縣中的懶散。
“好,好好!”唐順之點頭道:“自崇德一別,聽聞展才殊功屢建,又順利登科,老夫和子理頗感欣慰。”
譚綸的妻子留在江西,只孤身一人來臺州赴任,身邊只有兩個偏房,小七被接到后院,錢淵隨唐順之前去書房拜見譚綸。
這是個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個頭不高,但目光森森,頗有威嚴,這些年屢屢親身上陣殺倭,書桌邊還放著一把腰刀,墻壁上懸掛著地圖和一柄長劍,看上去不像個文官,倒有幾分武將的模樣。
譚綸二十四歲中進士,是江西省出了名的少年才子,性情沉穩,腹有韜略,這是個能從螞蟻打架領悟兵法的奇才,在后世是能和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齊名的名將。
“外甥錢淵拜見小舅。”錢淵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起來吧。”譚綸放下筆,細細打量面前這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