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王義、楊文齊齊施禮,又向小妹施禮,“小姐。”
小妹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踮起腳尖看著趴在長凳上的趙七三,這四個人都是原食園護衛、門房,一路護送抵達黃巖縣。
“哥哥……”小妹在后面扯扯錢淵的衣袖,哀求道:“別怪他們了……”
錢淵回頭笑道:“那怪誰?”
笑容依舊溫和,但小妹一個哆嗦立即松開手。
“護衛隊向來是有功賞,有過罰。”錢淵緩緩走過去,“二十棍可心服?”
趙七三頭上滿是冷汗,“少爺,小人認罰,但老三、老七殺倭有功,還請少爺繞過他們。”
除了趙七三之外的三人都是戰陣負傷致殘,兩人單臂,一人缺腿,這個時代戰場重傷很難有活命的機會,這三人能活下來運氣已是極好。
“二十棍可免,三十鞭。”錢淵冷然道。
王義還沉得住氣,楊文還年輕,登時長長出了口氣,這三人都是在龍川一戰中負傷,都是楊文親眼目睹的。
看著三十鞭抽完,錢淵示意王義為四人裹傷,低聲囑咐道:“還算盡心,賞每人五月例銀。”
回后院的路上,小妹忍不住問道:“哥哥,這就是恩威并施嗎?”
“哪里有那么容易。”
“賞一人而他人悅,賞之;斬一人而他人震,斬之。”小妹搖頭晃腦道:“對不對?”
“不看女書,看什么兵書。”
“王家姐姐說的。”小妹嘻嘻笑道:“現在姐夫在臺州好大名聲呢,都說像南宋的岳家軍,軍機嚴明,戰無不勝。”
“戚家軍?”錢淵抿抿嘴,戚繼光在義烏練兵不算太順利,別說訓練了,至今還沒有滿員。
倒是一路西來,楊文曾經提議過,臺州、處州也能招募來有心殺倭的鄉勇,戚繼光未必肯,畢竟義烏兵本身有很強的宗族向心力,用史書上的標準,戚家軍里都是一群只知道服從命令的壯漢,但錢家護衛隊的補充可以試一試。
“哥哥,剛才錯了。”小妹一本正經的說:“賞罰皆出自于上,你親口罰鞭刑,卻讓別人施恩……”
“哈哈哈,你這一年來都讀了些什么書!”錢淵忍不住笑噴了,如果能這么簡單,哪里還有那么多事。
其實這句話不能說錯,但問題是,護衛隊畢竟不是軍隊,而是錢家的私人武裝,錢淵也并不在乎四個已經退出護衛隊的仆役的想法。
說到施恩,錢淵并不是對那四個人施恩,他施恩的對象正是王義。
錢淵相信,在嚴嵩敗退,徐階上位,再之后和高拱的政爭中,王義所代表的曾銑、夏言……是能夠起到關鍵作用的。
一個穿越者在進入政壇,并且和嚴嵩、徐階、高拱這些大佬先后交結,自然能輕松的撥開歷史的迷霧,去探索迷霧后的真相。
徐階實際上掌權的時間很有限,但在明朝歷任首輔中名聲卻不小,一方面在于他斗倒了明朝名聲最壞的首輔嚴嵩,另一方面在于他的施恩。
那些被嚴嵩殺害的,罷官的,貶謫的……都是徐階在替他們向剛剛登基的隆慶帝求情,這種政治聲望足以讓徐階掌控朝局,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徐階才能輕而易舉的干掉高拱。
錢淵相信,徐階的準備非一日之功,而王義的存在有可能給徐階一個不想要的驚喜。
后院除了三女之外,只有一個婆子,簡單的收拾很快就結束了,一行人啟程離開黃巖縣直奔碼頭,坐船從永寧江至靈江逆流而上。
而離開的這棟宅子里,趙七三等四人還在,留下的不僅僅只有他們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