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京城中,是有不少人都知道,錢淵摻和進東南那一攤事兒里了,對此,大部分官員人是如此認為的,你錢展才吃飽了撐著?
東南抗倭沒你就不行?
裝什么大頭蒜啊!
本身就簡在帝心,又為裕王親信,在翰林院里熬上幾年,等到裕王登基,在詹事府轉個彎說不定就能直升六部。
但朝中有識之士,欲有所為之士以及相當多的年輕官員對錢淵都抱有一份敬意,這也是錢淵離京,隨園依舊賓客盈門的一個原因。
東南亦如此,雖然對外甥不止一兩次吃里扒外深惡痛絕,但歷數年抗倭的臺州知府譚倫對錢淵有著極強的認同感,這可能是歷年來最獨特的一位翰林院庶吉士。
“路上要小心。”譚倫坐在正廳主位上細細叮囑,“臨海這邊不用你操心,去那邊少說話。”
“那二十支鳥銃分十支給你,火藥彈丸已經配齊。”一旁的唐順之接道:“似乎錢家護衛以前用過,看起來熟練的很。”
錢淵避而不答,只笑道:“還好沒雁過拔毛……晚輩意思是,沒把大雁留下來,拔根毛飄走。”
譚綸哼了聲,這二十支鳥銃是總督府撥下來的,當然了,不可能直接撥給錢淵,只能下發到臺州府衙,只被砍了一半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唐順之笑吟吟道:“嫌不夠,去了再要嘛。”
三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下方二十多歲的青年身上,他和錢淵也算是熟人了,胡宗憲長子胡桂奇,他這次是帶著父親的親筆信趕來臺州,邀錢淵趕赴紹興襄助。
于公于私,錢淵都不會拒絕,知曉內情的譚綸、唐順之也認為,錢淵在胡宗憲身邊,更能發揮作用。
錢淵摸了摸下巴,琢磨前段時間被胡宗憲連續陰了兩次,這次是不是可以討回一筆。
“錢……世叔,在下回去試試?”胡桂奇完全沒有史書上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看上去倒是有些靦腆。
錢淵隨意應付幾句,又招來楊文問問是否準備妥當,一切都完畢后去了后院。
譚綸在原地沒動,長長嘆了口氣,唐順之也默然無語,別說錢淵是兩榜進士,翰林出身,就算只是個平民百姓,身為獨子也是不需入伍的。
后院的正房中,母親譚氏又一次淚如雨下,一旁的黃氏和小妹驚慌失措,唯獨小七冷靜的很。
“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錢淵跪下行過禮勸道:“但請母親放心,兒子在浙直總督胡汝貞身邊,如果連他都……那東南數省都要淪陷,躲在哪兒都沒用。”
譚氏嘴唇抖個不停,但有的話卻說不出口,兒子上陣擊倭不是一兩次了,但這次是最特殊的。
對此,錢淵了然于心,對于黃巖縣那夜的事情他守口如瓶,對誰都沒提起過,其實母親擔憂的兄弟相殘的局面是不可能發生的,兄長錢鴻和父親都留守,不隨徐海出兵。